班鸠保持着一个恰到好处的距离,坠在这对熟悉的身影后。

    他一边无所事事地等待天亮,从幻境离开,一边思考着掌门留给自己的话——

    “心劫可能会藏在回忆里。”

    关于心劫,已经有无数本仙书争相恐后地阐释过,说法百花怒放参差不齐,却有几点格外统一——

    心劫滋生的原因大致有二:一,未能完成的祈愿;二,无法平息的憎恨。

    心劫存在的形式不能一概而论:它能小到化形成路边一颗毫不起眼的石子,也能大至天灾;或许是插肩而过的一个人;也或许是路过的一缕清风……但凡是能撩动心弦的东西,都有可能成为心劫。此劫过不去,就会变成心魔,侵蚀心神。

    扪心自问,班鸠性格孤淡,与人相处点到为止,既没有什么知心朋友,也没什么天大仇人,冷不丁地冒出一个心劫,着实让人摸不着头脑。

    回到三生仙山,云端被踩在脚下,时不时能看见仙鹤成群结队飞过,又因为附近的几池温泉,四周空气总是带着暖烘烘的水汽,浸得人心脾舒畅。

    班鸠前脚刚踩上三生山,下一刻,眼前的景物再次转变起来,行走的人们像是被贴上了瞬移符,往来匆匆,留下拖尾似的残影,苍穹上快速日升月落,手边一颗苍天大树出现花开花谢的同期异景、再被厚重的白雪覆盖在树梢,将枝头压得很低。

    再一睁眼,一年过去了,时间停滞在正月初一,三生正殿门口聚集了很多弟子。

    三生山有个旧习,每年的正月初一,长老师尊们会组织各自的弟子下山,有任务的时候当作游历,没任务就是游玩了。

    为什么是这一段回忆?

    普通的下山而已,年年都有,无一例外,有什么好让心劫趁虚而入的缺漏吗?

    此地人多眼杂,不好隐蔽,班鸠不知回忆里的人能否看见自己,为保险起见,他掐了个隐去身形的决。

    隐身诀的最后一笔刚完成,班鸠闻到了一股熟悉的花香味。

    少年宫行洲从他身后走上前来,大师兄白衣飘然,段纱随着走动产生的微风被带起,白玉头冠和那撩人于无形的桃花眼相衬——七年前宫行洲的个子竟然比如今的班鸠还要高上三指,真不知道他是怎么长个的。

    宫行洲对着一位青袍长老端手一礼:“玄机长老早。”

    “少掌门?”玄机长老转身,笑嘻嘻地看着宫行洲,“你要和师弟师门一起同行?是掌门安排任务了吗?”

    玄机长老一开口,又招来许多同门长老,他们就像是一群饭后聚\众的大娘,把少掌门围在中间,一会儿问近来如何,一会儿又扯上了八卦,说什么马上就要十五,该考虑考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