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今天,我们处长程文星把我叫到办公室,说是要让我接财务工作,说是现在财务室缺个出纳,而且老会计明年也要退休了,程处长说那么重要的岗位,不仅不能缺人,而且得上精明强干的,找了几圈,就觉得我比较合适。”马雪谨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能不能接上会计另说,刚刚复员分配不到一年,能进入领导的视野,那是足以让她骄傲、自豪的事情。

    刘睿智看得出来,马雪谨一脸真诚,没有骗他的心思,刘睿智的心情也很好,他是替战友高兴,“那咱们俩得喝一杯,财务人员,尤其是会计那跟单位的一把手都有着非常紧密的关系,一般都会被单位一把手的自己人的。”

    “什么自己人呀,哪儿有那么严重,只不过是我们单位的老出纳退休了,没有人接替她干活,而且明年会计也面临着退休而已”,马雪谨一向活得小心翼翼,即便是心里兴奋异常,你在脸上也很难看得出来的。

    “那也是你的运气足够好,对你来说,这可是个机会,一定要把握好,进了那个岗,你不是领导也胜似领导了。因为你虽没进班子,却进了圈子,你们单位虽小,人却不少,若以人数论,你们也是大单位呢,管着上百号人的财务,尊严和面子还是有的。”刘睿智替马雪谨做了一通分析。

    马雪谨听完粉面一抹红,不过那时也已经看不清楚了,因为喝了太多的啤酒,马雪谨喝了一口啤酒说:“可怜我们回族女人,一生都是被动的,从来没有勇气主宰一次自己的命运,连那种想法也没有。这才是最可悲的。”

    “慢慢就好了,你会越来越好的。向前向前向前!我们的队伍向太阳,脚踏着祖国的大地,背负着民族的希望,我们是一支不可战胜的力量……”刘睿智小声在马雪谨的对面唱了起来。

    马雪谨看着刘睿智,觉得他有点儿可笑,“好了,停停,人家这是饭店,又不是卡拉OK,现在人家都喜欢流行歌曲,谁稀罕听你这军歌呀!快闭嘴吧,别让别人把你当神经病,打120,把你拉走了。”。

    事实上,整个散台上的食客们十分嘈杂。各自娱乐各自的,哪里有人注意他们,但是,马雪谨还是不想看到刘睿智把饭店变成唱歌的地方。

    刘睿智偏偏就不服了,“怎么就军歌不能攻进来了,娱乐也要多元素的。为什么军歌就不能攻进来?”

    “向前向前向前!我们的队伍向太阳,脚踏着祖国的大地,背负着民族的希望,我们是一支不可战胜的力量……”刘睿智小声唱着,却不失威武与力量,他从自己的座位上站了起来,一边小声唱着军歌,一边走到马雪谨坐的座位上来了。

    马雪谨忍不住笑笑,“你这个匹血狼,发起傻来执着的可怕。你一会让全场都看你的笑话,你怎么收场呀?”

    马雪谨笑归笑,还是赶快起来给她让了个座位。二人由原来的对视变成紧挨着,肩并肩坐在了一起。

    刘睿智也不做假,对待马雪谨就像是对待一个哥们儿,他伸手一把揽住马雪谨的肩膀,对她慷慨激昂地展开了一翻国防教育:“国防建设,一直以来就是被我们忽视了,这些年,一直是这样,其实我们的队伍就是要像太阳。一个强大的国家,不但要有一个强大的国防。比方我们的海军要走向深蓝,比方我们要有杀手锏武器,比方我们要有打赢的目标,而且全社会都要正确看待我们军人的作用和价值。重视英雄、崇尚英雄。我们就是要唱着威武雄壮的军歌,迈着坚定三种步伐昂首阔步走向新时代。那那那那什么‘让我掉下眼泪的,不止昨夜的酒,让我依依不舍的,不止你的温柔’什么‘你攥着我的手,让我感到为难的,是挣扎的自由……’一派资产阶级式的奢靡堕落。真的就是床上温柔乡,意志全磨灭。人生就是要鼓起勇气,开启一段勇敢的旅程。向前向前向前!我们的队伍向太阳,脚踏着祖国的大地,背负着民族的希望,我们是一支不可战胜的力量……”

    马雪谨已经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你说,你都复员快三年了,亏你还没吃够呀?还那样冒傻气。你这哪里像是一个政府机关单位上班的干部呢!”

    刘睿智接话道:“现在我们的问题就是人都太聪明了,聪明的没有了原则,没有了底线,什么都能变通,我们为什么要那么圆滑?”

    马雪谨笑笑,然后想了想,说道:“想不圆滑是会被坑绊倒的,圆滑也是需要勇气的,我没有那么多勇气。”

    马雪谨这时候思想又开了小差儿,想想这刘睿智运气真的是好,有贵人帮忙,才上班就一步登天成了住建系统老板卢振亭的司机,刚开始还说是周书记和卢局长有点不对付,可结果呢,人家都喜欢刘睿智。看他这做事的风格儿,像个小孩子似的,本性、率真,真是危险,能混成现在,建设系统这些单位在一起吃饭聊天的时候,他刘睿智都能成为大家茶余饭后的聊天话题,实在是运气太好。自己的性格要比他强多了,如果是自己和刘睿智组成了家庭,那也许是一件好事儿,首先出身一样,也算是门当户对,再加上性格互补,自己应该能成为这心智还不够成熟的刘睿智的贤内助。

    这时,服务员走过来往他们俩人的汤锅里加汤,一看有点儿纳闷儿:“我是把你们俩的锅放一块儿呢?”

    刘睿智很久没有回味部队的生活了,这终于找到一个可以陪自己挑灯看剑的,哪里能允许别人打断他们的对话:“哎呀,就加个汤吗,怎么加都行,我们是战友,野营、拉练、执行任务的时候,在一个锅里吃也是正常的,哪里有那么多讲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