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样一说,彤嫣才觉出自己嗓子都快冒烟了,她清了清嗓子,从几子上拿过半满的茶杯一饮而尽。

    “你说到底是谁杀了人,就因为心虚怕事情败露,便将一个刚刚谋面的人杀死,这是多么的狠毒。”彤嫣叹气,“也不知那个伙计的爹娘该有多么痛苦,白发人送黑发人,要是那个伙计有妻子孩子,他的妻儿后半生又该多么难过啊。”

    她捏着空空的茶杯有些失神,喃喃道:“难道这世上,金银真的比命要贵重吗?”

    就像是何来富,妻子女儿也比不上银子重要,宁可把妻子卖掉逼死,也要去赌坊继续赢钱。

    程淮从她手里接过了茶杯,悄无声息的放到了几子上,垂着眼眸淡淡道:“自然是合谋了。这世上就是一个大染缸,有人是上好的白玉,滑腻无暇,扔进染缸再捞出来依旧纯净完美;有人是柔软的宣纸,看起来洁白松软,实际却脆弱不堪,扔进染缸,就化在了里面,捞也捞不出来了;而有的人则是一块干净的白布,扔进去再捞出来,染料是什么颜色,这白布就被染成了什么颜色,可若是拿到水盆里洗一洗,还能干净许多。”

    “有句话叫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既然作此比喻,已然将人与鸟作为了同类,只能说这世上的人有些只是披着人皮罢了,内里说不定已经是畜生了,对畜生说什么仁义道德,他们哪里能听得懂呢?”

    彤嫣若有所思,沉默不语。

    待到第二日上午辰时过半,京兆尹派了个差役过来传话,请彤嫣移步去府衙听审。

    这样的事情,彤嫣前脚刚走,魏国公和三太太就都得到了消息。

    魏国公虽然不在意,但也有些好奇,便差了个人去问了问彤嫣身边伺候的丫鬟,正好铃音今日没跟着去,条理清晰的将这事情给来者描述了个大概。

    可三太太那边就嘀咕起来了,这郡主怎么刚进门就折腾起来了,还要去府衙呆着,这要是传出去了岂不是让人议论纷纷?

    马上这杜小姐可就要嫁过来了,风言风语的岂不是晦气?

    不过,这也只能在心里埋怨埋怨了,她可不敢去找郡主理论,倒时候魏国公该给她脸色瞧了,若是这二哥一个不高兴要分家了,那她这管家大权岂不是就没了,还上哪里去捞油水呢!

    彤嫣可不知道三太太想的什么,她此时已经进了府衙。

    方掌柜和钱账房都像打了霜的茄子一样,蔫跪在地上,没什么精神。

    典当行的伙计们都正直壮年,虽然也有些精神不济,但总的来说和昨日还是没什么区别。

    看来这牢饭不怎么好吃啊。

    京兆尹的精神头一如既往的好,他笑着对彤嫣行过礼后,请她落座,拱手道:“那东郊的树林子里果然挖出来了一具男尸,只是埋的时间太长了,又是草草埋的,如今已经看不清面貌了,不过这男尸与方掌柜所言的体貌特征相似,应该不会有错。”

    他见彤嫣面容平静的微微颔首,便接着道:“经过仵作检验,死者过世时大约正值弱冠之年,是窒息而亡,据方掌柜所言,正是被捂死的,死亡至今的时间也与方掌柜交代的差不多,至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