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从东方起,连至西方尽。

    殡葬街,没有街,只有巷子。

    元旦佳节,这条肮脏的小巷口,满是飞舞的纸屑,弥漫的青烟。

    一片片尚未熄灭的火堆里,是那些泛着红边的黄纸,从阳间焚烧后寄向阴间,由生到死。

    可它们却也死的并不干脆。

    季礼的一只脚从车里放在地面上之时,天空登时乌云倒卷,第一滴雨水砸落在了他的鞋面。

    继而,巷子口那些烧纸的人们把那些尚未拆封的黄纸,一股脑地塞到火堆。

    不充分燃烧的黄纸,还有塑料袋噼里啪啦的爆裂声,滚滚浓烟甚嚣尘上。

    底层的黄纸饱受煎熬,中层的黄纸身陷夹击,上层的黄纸随风摇曳……

    土黄色的地砖上,出现了一个圈、一个圈,雨滴阴湿了地面,密密麻麻,以点概面,那是天空对地面的侵略。

    黄半仙收好找回的零钱,袖手下车后站在这条殡葬巷子,干瘪的脸上首次露出正色。

    就在方才,他终于为季礼起了一卦。

    黄半仙,其实不太会算卦,他本就没多大本事,所算之事,十次错八。

    如果不动用那件龟甲罪物进行占卜,他只是一个平凡的假道士罢了。

    但这一次,他用的是自己的手段,可却得到了一个令人唏嘘的结果。

    他好像真的算出了季礼的命,而且不像有假。

    浑浊的眼珠向上抬,他看到了天生异象,在这个紧要的档口,风雨欲来。

    “又雨又雪,该着多灾多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