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家可不知道谢家这边,有个真心实意想结这门亲的人,可惜她就算再满意,也做不得这桩婚事的主,还不得不配合演戏退亲,他们现在都等着看好戏。

    柳家一个外来户,能在短短三十年间,彻底在外塘村立足,并且各个男丁都有一门手艺,肯定不是轻易能让人欺负的主。

    谢家退亲的名头说得再好,也改变不了他们在柳叶守孝期间退亲的事实,他们自然不可能无动于衷,早就做好准备,等的就是谢均大婚这天。

    不负他们的愿望,当敲敲打打的迎亲队伍进了谢家后,不久之后外塘村又迎来了一辆马车。起初大家以为这马车上的人,是来给谢家道贺的,纷纷说这谢家了不得,不仅娶了个官家媳妇,还有这种殷实的人家上门贺喜。

    村里人最是爱热闹,加上平日里少有外人来,大家都好奇马车里的人,纷纷驻足观看。来人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上到头上戴的头巾,下到脚上踩的鞋子,浑身上下都是白。

    看到少年的打扮,大家不由面面相觑,心里头同时冒出一个想法:这人怕不是给人奔丧,跑错地方了吧?

    当即有好事者上前询问,“这里是外塘村,今儿个村里没丧事,郎君怕是走错地方了?!”

    听人这般问,少年低头看了自己这一身的装扮,发现自己这一身的确不适合参加婚席,脸上当即浮起了歉意,“学生今天本要赶路前往长洲县,路过县城时得知郑教谕嫁女,想当面问清楚一个问题,没注意这身穿着不适合参加婚席。”

    “学生这身装扮的确不好入人家里,劳烦哪位乡亲帮学生请郑教谕出来。”郑功明就一个女儿,且他是谢均的老师,被邀请一起来谢家观礼。

    有人进去帮忙叫人,有人继续好奇地问道,“郎君要问什么?”

    “学生只想搞清楚,明明郑教谕已经与我陈家谈好亲事,缘何无故反悔,平白叫我陈家成为所有人的笑话。”

    听说谢家今儿个娶的媳妇,跟眼前的郎君说过亲,围观的人一片哗然,“你的意思是谢家这位儿媳跟你议过亲,最后却又反悔?”

    “正是这样。”然后开始说起自己跟郑家的亲事。

    他说自己叫陈澍,乃横塘镇人士,是县学的学生,因学业不错家里兄弟又多的缘故,入了郑教谕的眼。郑教谕有意招他为婿,被他以男子当上门女婿,于仕途不利为由拒绝。随后陈家提出往后从他的儿子中挑一个随母姓,郑教谕觉得可行,却提出聘礼得加两成。

    陈家有意结这门亲,便着手准备聘礼,可当陈家费尽心力备好聘礼,让媒婆去郑家下聘,郑教谕却以陈家准备聘礼都这么难,闺女嫁入陈家定不会有好日子过为由,拒绝了这门亲事。

    说这些时,陈澍语气并没太多起伏,可接着说起因为郑家拒绝这门亲事,害得家里人走到哪里都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不胜其扰,他更是没办法静下心读书,家里担心他为此耽误科举,不得走门路把他送到隔壁长洲县借读时,才让人听出他语气中的气愤。

    陈澍到的时候,郑功明正跟谢粮长坐一起,接受一对新人的跪拜,待新人被送进洞房后,才听说陈澍找到外塘村来了,喜气的脸色瞬间拉下,当即气冲冲走到谢家大门。

    当看到陈澍一身白,破口就骂,“死了爹娘就老实窝在家里守丧,跑来给别人添晦气,难怪被人在背后说三道四。”显然是知道终止婚姻后,陈澍的日子不好过。

    “学生还当教谕只是说话直了点,如今看来这压根不是直,而是心思毒,竟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诅咒起学生的父母来。”任谁被人这样问候自己的爹娘,心里都不好受,“学生本来是上门找教谕终止婚事的答案的,这会儿反而庆幸这门亲事没成,不然指不定娶个什么样的人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