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栖宫,谁念西风独自凉,萧萧黄叶闭疏窗。

    “君后万安!”

    楚鸢俯身行礼,看着上座仍是一袭素净青衣,无半分君后之威的女子,到底心中难平,可常年的隐忍又让她面上始终带笑。

    手掐进了掌心中,她觉得一痛,娇美的容颜上却又没有半分波动。

    后来楚鸢觉得——大概这个世上最悲哀之事,莫过于隐忍。

    她自幼身于西离宫中,本是君主最受宠的洛妃所生,却被狸猫换太子,沦落为宫中贱婢的女儿。十七年来受尽折辱,可谓爹不疼娘不爱,兄弟不喜,姐妹不友,人人可欺。就是在这种环境下,她生生活到了十七岁。

    她的前路是渺茫而充满怨念的。

    直到有一日,她在段府中见到顾听桉的画像。

    画中男子仅一袭白衫,木簪束发便是琼骨流玉,如生清涟,那唇畔带着柔软的笑,如一缕清光,忽然便刺入了楚鸢贫瘠的心房。

    那时她在想,这个世上怎会有如此柔软而俊美的男子,恍若谪仙。她以为那真的只是画,后来才知,原来他是大齐丞相——顾听桉。

    十八岁的探花,二十二岁的君上,她已在脑海中构现了无数次的清风霁月,在西离君主打算同大齐和亲那刻起,她终于有了机会来到大齐的国都亲自见一见这画中人。

    那待婚的一年,她在西离演练了无数遍的雍容,上演了无数次的华贵,才摒去了自幼刻入骨髓的自卑。

    花轿抬入大齐皇宫的那刻,她觉得自己新生了,过往的一切皆被封入墓碑,弃于亲母的尸体下。

    可惜那日独守空房打碎了她的美梦,庭轩院一事更湮没了她的希望。至如今,再看那高座之上清雅如月的君后,她的心中是抑制不住的愤懑与不平。

    为什么有人能高开低走,有人能暮年成志,有人能遇其贵人,她却永远看不到希望呢?

    这不公平!

    太不公平了!

    傅清越静静行了个小礼,面色寡淡,也未开口。

    “多礼了。”江晏栖并非看不出楚鸢的嫉妒,以及傅清越的不情不愿。只是她们都未曾做出什么对她实质性的伤害,江晏栖又一向和光同尘,也拿不了那些世家小姐的乔,更不想浪费时间在无价值之人身上,遂只淡淡道:“两位先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