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些日子,已是晚春。知心湖的水不知人心,湖岸的石凳上依然满座,少年不知愁滋味。

    金刀从图书馆回来,看着校园内一片生机盎然,背着包走到工程系后面的池塘边。池塘的水清澈见底,它与知心湖相连,另一边流向校外的农田,是一池活水。枯萎的莲花无规则的躺在水里,不像张大千的荷花亭亭玉立又不失飘逸。金刀感觉心旷神怡,尽收眼底的任何景色都是美的。微风徐徐,水波不兴。鱼游浅底,仿佛无所依。蛙鸣声偶有听见,池塘边角浮满了蝌蚪,它们快速的向池塘两边游开,好像是比赛一样。

    金刀绕着池塘走了一遭,小蝌蚪也已包围池塘,宛如戴了一圈项链。走动的脚步声没有惊走蝌蚪,小溪斑鱼碰下岸边的水草就跑远。西南角的水边还长了一处野芹菜,这是金刀在老家喜欢吃的。虽然是野生的,其香味远胜于菜市场的大芹。用辣椒一炒,加几片咸肉,味鲜至极。

    顺着台阶向池塘上面的亭子走去,亭子尚未命名。墙边的桃花妖娆艳丽的绽放,墙外的油菜花黄的灿烂。金刀想起苏轼的一首词《蝶恋花·春景》:

    花褪残红青杏小。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

    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

    金刀心想,东坡先生不必伤春,东坡肉没有野香芹还是有的。

    年轻人需要放下手机,听听大自然的声音。那嘀嘀的打字声,比得上莺歌燕语吗?我们已离自然太遥远,生命的价值被忽视,就像一棵果树只开花不能结果一样。世上有无花果,却没有无果花。爱情有始却未必有终,有缘无分常被人提起。是因为爱的不够深沉吗?未必,他们有缘无份而已,再回首已是百年身。有缘有分的人是彼此不会辜负的人。能一次就遇见是幸运,若未遇见,那也是常事。

    有的人生在长安,有的人却要通过丝绸之路千里迢迢走到长安。有些人一开始就将爱视为永恒,有的人将爱当做开始,目的地却不知在何方,中途的岔路就让自己迷失方向。

    无名亭子位处高坡,站的越高风越大。吹动亭边野草,边缘波状的野草在抖动。金刀看到久违的车前草,这时候的车前草质地细嫩、脆嫩,味道鲜美。《诗经?芣苢》里说:采采芣苢,薄言采之。采采芣苢,薄言有之。芣苢就是车前草,又称车前子。南方乡村里牛马有痕迹的地方就有车前草,可食可药。有的野菜被驯化为常见蔬菜,例如蒌蒿或芦蒿。有的则始终如一保持着它的野性,像个桀骜不驯的高贵的人。

    金刀采野菜喂猪的日子早就过去了,母亲在老家也不再养猪了。乡镇推行改善乡村环境打造“美丽乡村”的政策,很多旧建筑被拆除了。例如猪圈与厕所相连的裸露的粪坑,统统被推推倒掩埋。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新农村建设正在如火如荼的推行。之前母亲打电话来说,农业税免除了,千百年来农民“交皇粮”的“枷锁”解除了。以后农民不再被绑缚在土地上,涌入城市是必然的,城市化是历史发展的趋势。

    这片天地被金刀所拥有,无拘无束的感觉最好。可惜肚子咕咕叫起来,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下台阶后,金刀径直到食堂了。

    食堂是个好地方,是饕餮者的乐园,是甜蜜者的相聚,是爱好体育者聚众看NBA的好地方。挂壁电视机下包围着一群男学生,仰头紧盯电视中劲爆的扣篮,金刀不看电视机都知道进球了。有时一堂惊叹声,定是哪方被绝杀了,食堂气氛达到高潮。随后大家才安心的去吃饭,有的同学嘴里的饭菜才记得吞下去。

    那时候的手机是2G,想看视频特别的卡顿。老沈是NBA的痴迷者,只要在食堂都能看到他昂头看电视机。哪怕回到宿舍没法看电视,也要紧盯手机上实时文字报道。老沈说得好,哪怕没了女人也绝对不能没了NBA,况且现在他连女人也没有咯。

    草长莺飞的季节,也是老贾情意浓浓的时候。周末两天,宿舍都没看到了,貌似有搬出宿舍同居的节奏。老闻已经建议过几次了,因为在宿舍情意绵绵的话太不方便说了。晚上打电话一打就是几个小时,老闻在上铺都无法入睡。搬出去住他们好,我们也好,哈哈。

    老贾想想也有道理,在征得女友同意后真的搬出去住了。两人尚未毕业就已经过上居家过日子的生活。老贾还搞了一个乔迁日,金刀他们帮忙搬了一些东西过去。两人在学校后门租了一个两室一厅的民宿。这家主人已定居外地,老家的房子正愁闲置浪费了。对于老贾来说一个月几百块钱的房租就是九牛之一毛。

    虽然老贾的女友是看上他的家境,但是在出租房里做饭、打扫卫生还是很勤快的,并非好吃懒做的女人,两人各取所需。金刀觉得这也是一种幸福,没有最好的只有最适合的。老贾两人同吃同住同上课,老沈羡慕不已。他有时还从别处打听下陈果的消息,往往事与愿违。眼不见心不烦,有时获得一点消息又让人抓耳挠腮的。必须要转移注意力,毕竟给老沈递水的小姑娘也是不少的,老沈心想我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