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玖叁肆年

    白昼降临,窗台上落了满地的霜片。

    赭珠出来透了口气,那间本不充裕的主厅里正充斥着威士忌的味道,此起彼伏的谈笑声。是还算年青的人们在调情玩笑。

    小憩过后再次出来透风,股股醉意还是晕眩了她的脑袋。她偷偷笑了几下,又朝窗台处看向远方,英格兰的白昼还是相当从容的,没有东方的吆喝和慌张。倒不如说她住的僻静,但还能蹭口酒,再同房东那些“客人”闲聊。

    她是偷跑出来的,掰了掰手指头,已经从香港那跑出来叁个月了。她把身上还算值钱的首饰全卖给英国佬了,不过她还是留了一手,压箱底了一套赭红的暔绯项链,如果把那套卖掉,还能维持一年的拮据开支。

    我得找个工作了,比如去当涂料女工,或者是翻译……她想到了译者,可她只学了英文一年,还磕磕绊绊的不成样子。英国佬问她什么,她知道的说yes不知道的说no。

    她算不清账,对于记账她觉得数额小了没甚么必要,大了她也没有必要,因为她没有那么多的钱。她每天都要经过福??街的法国佬开的饰品店,那里销量似乎不错。卖些胸针,花片之类的锆石水钻工艺,她也喜欢这些,每次都走不开。日子久了口袋也就渐渐空了。

    住在这里的日子是很惬意的,除了经济上带来的麻烦巨大,其余的不算什么。她的房东是位窈窕的夫人,很和善,但前提是她没有拖欠房租。超了一天,律师函什么的会如雪花一样纷纷而下,掉落在她租的小院内。

    待交完房租,那名窈窕佳人微微点头,露出标准的英式笑容向她问好。

    她蘸了点酒从杯中,随意晃了晃酒杯中荡漾的波纹,晕眩的奇妙的感觉将她裹在了淡色液体的朦胧中,倒映着烨娄色灯的亮,像还在家过年时挂着的灯笼。平时她是不会多看一眼的,因为太常见了,可是这里不同,她见得少了。

    一晃,她小半张圆脸就出来了,再晃,她亮晶的眸子眨巴眨巴。露台上还有未干的地面,她的蓝白旗袍就这样游荡在稍浑浊的水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