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压也压不住。

    车窗玻璃上霓虹斑斓,丁嘉莉走了会儿神便到目的地了。常游离在外的人很难对一个城市、一幢房子产生归属感,走进别墅玄关,摸黑就能换鞋,心底也清楚地意识到这是表哥家。

    八卦里那个表哥。同一个外公外婆,对独生子女来说该省略“表”字。

    不过丁嘉莉打从青春期开始对家庭内部的叠字昵称感到腻味,便学着旁的人喊“俞总”。嫂子当然也是,宋总。

    “莉莉?”沿墙的灯光亮起,走廊尽头探出一个女人的侧影来。

    “嗯,我回来了。”

    “太好了!”厅堂的灯一下亮了,宋总边绑长卷发边说,“你哥应酬逃不掉,我去接他。”

    丁嘉莉无奈地笑,“又扮黑脸啊?”

    “没办法。”宋总回以浅笑,“大的不晓得捣鼓什么,小的你帮忙看下功课。”

    “好。”

    “拜托啦!”

    丁嘉莉先去拿了瓶冰水才慢慢踅到楼上,小孩躲在课本后面玩手机,回头瞧见小姑吓一跳,还抱怨,“吓死我了!”

    丁嘉莉佯装没好气,“爸爸妈妈不在就偷偷玩手机哦?”

    她喜欢和家人待一块儿,就好像背后有无穷的支撑。不用害怕前进路上可能摔得很难看,和那些冷森森的攻击。

    而所谓的艳光四射那几年,回忆里都摸索不到人气儿。孤魂野鬼似的,在一堆同样的孤魂野鬼里打转。

    “小姑,我看到你啦。”八岁女孩,功课一塌糊涂,网络上的事全晓得。“妈妈不让我们问,说小姑不怎么喜欢拍戏,为什么呀?”

    “谁说的?小姑也想尝试别的事情啊。你好好念书,以后才有更多选择哦。”

    “不念书有什么关系?”

    好不容易答完小的十万个为什么,又赶牛似的催大的去睡觉。丁嘉莉梳洗后躺倒在床,长舒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