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呼吸又开始急促,不是喜悦,而是恐慌。他可以闻出这气味属于八九名Beta和一头正值壮年的Alpha雄狼,明显是一个狼群。不慎闯入一个陌生狼群领地的孤狼会得到的自然不会是热情的欢迎,即使他是个Omega——现在不是狼的发情期,又是缺衣少食的严冬,不会有狼群愿意接纳一张外来的嘴巴。

    纳索有点后悔了,也许他不该这么一时冲动离家出走,至少得在家里蹭吃蹭喝到开春。

    不过随即,一个蠢蠢欲动的念头在他心中升起:也许……万一,他可以捡到狼群吃剩的猎物……?

    他的嘴巴又开始分泌口水。他愈发慎重地解读狼群留下的气味,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蹑手蹑脚地追踪嗅迹。他一路追进一片稀疏的针叶林,闻到了驯鹿的味道。

    再幸运不过地,他发现了大半条埋在雪下的鹿腿。

    天降甘霖!

    纳索一阵狂喜,急急忙忙把鹿腿刨出来。天寒地冻,鹿肉硬得邦邦的,他毫不在意地像啃冰块一样专心致志地处理残余的皮毛和肉。牙齿和冻肉之间发出嘎嘎的声响,冰冷的食物被急不可耐地吞下去,化作温暖的琼浆。随着肚腹充盈起来,他有些忘乎所以,进食速度稍缓,甚至有闲情逸致舔理了一下前腿的毛发。

    纳索把鹿腿啃得干干净净,还像顽皮的幼崽一样把骨头抱在怀里和假想敌搏斗,在骨头上留下细密的牙印。这是离开父母之后他最为轻松的时刻。他还能想起自己在妈妈和其他成年大狼的腿之间穿梭,嘤嘤噫噫撒娇,从每一个年长的族伴嘴里获取食物的时光,但好像顷刻之间他和兄弟姐妹们就长大了。

    纳索甩开那点怅然,站起身抖抖沾满薄雪的皮毛。

    他的耳朵突然动了动。

    在反应过来自己听到了什么之前,纳索的身体先于他的头脑呼地窜出去十几米远。一头体型绝对不小的动物沉沉地扑在他刚才的位置发出一声闷响,转身跃起,朝他追了过来。

    纳索简直吓得魂飞魄散,意识到自己成了猎物。他根本不敢回头看追自己的是什么,埋头一股脑奔逃。脚掌踩进积雪的声音有规律地在他身后作响。

    一阵狂奔后纳索拉开一点距离,抓住时机回了一下头。

    那是一头漆黑的巨狼,身长两米有余,肩高九十公分往上,跑动起来犹如滚动的山峦,金黄的眼睛仿佛嵌在夜幕中的阴沉的满月。他没有嚎叫,嘴里吐着白气,呲出森森的犬牙。

    毫无疑问这是一头年富力强的Alpha公狼。毫无疑问这就是纳索闻到过的狼群的头狼。也许他是在狼群歇下后出来巡视领地,也许是想吃个夜宵。纳索就这么和他撞了个正着!

    纳索比刚刚的兔子还惊慌。他因为失败的狩猎耗费了体力,肚子里又填进沉重的肉块,速度快不上去,在开始的爆发之后,让那头黑狼不紧不慢地追了上来。

    间距越来越小,逃走已经不可能了。纳索不得不一个急刹转过身来,面对这片土地的主人。直面黑狼让他越发清晰地认识到体型的差距,压迫感像鹰爪一样攥紧了他的心脏。

    “呜呜——!”

    纳索没有犹豫,当场卧倒、背耳、缩尾,表达自己绝无冒犯的意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