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再婚那天我刚好小学毕业,没人问过我的意愿,我边踢着路上的石子边想道,就连我的出生都没人问过我的意愿,想必今后的任何事,我的意愿也都是无足轻重的。

    继母分明是个男人,我却要叫他母亲,不过不久后我就知道了,那个男人也是长了个逼的。他比父亲还要无视我,平日里见面,他都会眼神躲闪地避开。

    无所谓,这家里的一切都与我无关,我会长大,长大就可以离开了,但是小兔子我要带走,那是去学校组织春游的时候,我在路边摊套圈套来的,一只白色的兔子。本来我怕它孤单,想再套中另外一个铁笼子里的黑色兔子,但是毕竟集体活动,我不能离群,队伍离开时我就也得离开了。兔子依偎在我手中,我想,没关系,我会陪着它。

    我把兔子养在院子里,每天放学都会跑去看,有天我握着新买的青菜和饲料兴冲冲地跑去院子里,却看到他拎着我的兔子,皱着眉对蔫头巴脑的可怜兔子说了两句什么。

    我跑上前兴师问罪,“为什么要拿我的兔子。”

    他将兔子递到我怀里,语气无波无澜,“你的兔子吃了我种的花。”

    兔子垂着脑袋往我怀里拱了拱,似乎是认了罪,我却昂着头,“我赔你便是。”

    他转身离开了,没让我赔,也没说原谅我和我的兔子。

    他叫我小季。我不觉得这是他为了表达亲切,我想,他大概根本没费心思去记我的名字。

    父亲对他并不好,经常不在家,一回来便是沉着脸发脾气,不让他出门,两个人怎么折腾都与我无关。兔子好像生了病,不怎么吃东西了,我有些慌,带它去了医院,医生说是胃肠道停滞综合症。我松了口气,还好来了医院。

    我突然想起那个人,他也不怎么吃饭的。比两年前刚嫁过来时瘦了很多。他吃很多药,我经常在垃圾桶里看到药瓶,还有各种性爱用品。至于我为什么会去窥探这种私人垃圾,完全是某次偶然。我当然不是变态。

    父亲是个控制欲很强的人,但他干什么我都没兴趣,打个巴掌再给个甜枣的烂把戏我实在看得想吐。每次父亲和他起了争执的时候便出门去,留他一个人。

    那天和往常不大一样,他制造出了太多声响,我忍不住站在他的门外,想推门,终究忍住了。

    门被他从里边打开,他神情恍惚,脸色潮红,他说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真够恶心。

    我忍不住抬手给了他一巴掌,“你看清我是谁。”

    他眼眶发红,盛满了情欲和委屈,没有半分清明,“小季……小季……帮帮我吧……好不好……”

    帮帮我吧。好不好。小季。

    恬不知耻地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