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了寂静无声,只有穆清野因为哽咽而有些沙哑的嗓音在娓娓诉说。

    “我痛恨您抛妻弃子,我痛恨自己为什么不能像别人一样,好好的喜欢女生,我更痛恨尹燃……”穆清野眼底泛红地看向他,当初的痛苦挣扎投射在眼睛里,至今仍令人心碎。

    “恨他为什么出现在我的生命里,他那么好,好到让我不知所措,好到让我忍不住想重走您当年的路,好到让我变成自己曾经最痛恨的样子……”穆清野浓密的睫毛终于盛不住眼中不断汇聚的水雾,化作眼泪,流了下来。

    尹燃忍不住用手背轻轻擦掉挂在穆清野下巴上的泪滴,然后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默默传递着:我在呢,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穆清野缓了一会儿,稳了稳情绪说:“可是后来,我经历了一次失去,我才明白,一个人内心真正珍视的、渴望的人和事,从来不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淡去,反而会在心里越刻越深……”

    埋葬在黑夜里那些深入骨髓的痛,让穆清野再次颤抖起来,尹燃用力抓着他的肩膀,掌心灼热。

    “那时我才明白,人这一辈子,总有一些将错就错,与其这样互相折磨,倒不如痛痛快快来个了断。”穆清野抬头,眸色清亮地看着他的父亲,“也是从那时开始,我才试着理解您和您的选择……”

    杯里的茶,已经微凉。

    父子俩对视着,久久不语。

    但在那几道交织在一起的目光中,有唏嘘、有无奈、有原谅,却已没有了□□味。

    尹燃适时地给茶壶里添了热水。

    新茶初泡,芳香四溢。

    贺翼的手指有点冰冷,握着杯子默默暖着。

    “贺叔……”尹燃欲言又止,像个做错事情的小学生,完全没有平日里桀骜利落的样子。

    贺翼没有做出反应,齐董示意尹燃说下去。

    “其实这件事情完全不怪清野,是我自己没有把持好界限,我那时大概……太孤独了,也太想感恩,把过多的情感和精力投入到清野身上,以至于当我发现自己的感情不再单纯的时候,已然来不及了,我曾经试过很多次,从他身边消失,只要对他好,我一个人也没关系的,可是……”尹燃带着气音的低语,如同悲凉的叹息,“您该知道,这有多难……”

    贺翼知道。

    不然他又怎么舍得抛妻弃子?

    一辈子太长了,长到对某个人的思念,就足以让人发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