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方行浅席地而坐,望着渐沉的天色出神。一位周姓师兄走过来说今晚的饭食已准备好了,叫他过去吃饭。

    方行浅跟着周师兄走了几步,偶然看见远处一位女子正和几名江雁门弟子交谈,那背影看着无端有些眼熟。

    他转向周师兄问道:“那边那位是什么门派的师姊?从打扮上倒看不出来。”

    “你说那个啊,”周师兄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那个却不是什么师姊妹,是我们白天在襄春集上找到的向导,明早要带我们去魔教的。这姑娘也是可怜人,父母亡故之后与哥哥相依为命,她哥哥却误入歧途,入了魔教,因此她也随着去过那里一次。她当咱们的向导不要报酬,只求明日饶过她兄长的性命。”

    “她的话可信吗?”

    “唉,襄春集这些年受魔教庇护,愿意帮咱们的人难找啊。这姑娘的身世我们已打听清楚了,确实如她说的那样,几位前辈也看过,她一丁点武功都不会。就算真有猫腻,李门主不是还派了自己的弟子时刻盯着她嘛。”

    方行浅犹疑道:“我还是觉得不妥。我从魔教逃出来过,不如明日就由我来带路。”

    周师兄把他拉到僻静处,小声道:“师弟,师兄跟你说句实话,你可莫生气。比起那姑娘来,恐怕这里的人更怀疑的反而是你呢。”

    他说的确是事实,方行浅耳力好,短短时间已经听到不少议论,除了自家师兄弟以外,旁人看他的目光还是怀疑和戒备居多。

    周师兄见他不说话,以为他心里忿忿不平,忙道:“明日若她领的路不对,你立即指出来便是。这最后一日事情已经出了不少,还是不要横生枝节了。”

    ***

    “阿婉传了消息来,”苏退将一块刻了字的小木牌递给韩栀,“问我是否按计划行事。你说,我该怎样答好?”

    韩栀接过来看了一眼,放在一旁。

    “既问我,想必又与方行浅有关?”他反问苏退道,“你曾答应我放过他,如今是否又要出尔反尔?”

    房中没有旁人,苏退便凑过去吻他侧脸,亲昵道:“谁叫你非要将他放走?他若留在这里,此时自然无事。”

    韩栀没说话。

    苏退顺着他的耳廓一路吻下去,妥协道:“我叫阿婉别动他便是。你也答应过不再因为别人与我赌气,我言而无信惯了,你可不好食言而肥。”

    “阿退,”韩栀错开一点距离,避开那两片柔软的嘴唇,叹息道,“你不能一直这样。我每一次都很信你。”

    苏退抬起头,手指在他脸上一遍遍描摹,最后说:“我再不对你撒谎了。如若不然,必遭天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