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过头,蓬头垢面的小乞丐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我。

    “你跟我回家吧。”我跟他说。

    “啊?”他在冷风里缩脖子。

    我问他:“你敢回水泥管子里头睡觉吗?”

    “我……”他低下头。

    “走吧,跟我去我家!”我拉他,他跟在我后头。

    寒风灌进脖子让我冷得发抖,脚也冻得发疼,我努力抓着领口一路小跑,跟小乞丐绕过学校高耸的围墙,向远处橘黄色的灯光飞奔。

    空无一人街道上唯一的一盏路灯让我分辨出了家的方向,撒丫子穿过狭窄的巷子,果然只有我家的灯是亮的。

    “妈妈,妈妈?”我用手拍门:“妈妈开门!”

    “咩吆?”门里传来余枫华惊喜的声音,随后是凳子跌倒、脸盆撞掉、跑步过来开门:“咩吆你回来了!”

    我妈尖叫着狠狠把浑身血腥味的我抱在怀里,把我勒得直咳嗽。

    小乞丐局促地站在旁边,不敢出声。

    我妈妈的哭声就像狼嚎一样,她常常抱着我哭,但都是很小声、很委屈的哭,这一次的委屈比以前都多,她本来都已经花掉的妆被眼泪冲得更乱了,黑色的眼泪一滴滴淌到我脖子上。

    我就搂着她脖子,轻轻拍她背,像安抚小宝宝一样。

    咩吆是我小名,在妈妈那边方言里有心肝宝贝的意思,除了妈妈,谁都不能叫我咩吆。

    被人贩子绑走的孩子能靠自己机智逃回来听着跟奇迹没两样,我妈甚至神经质地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太想儿子,已经疯掉了。

    我说小乞丐救了我,我妈对他千恩万谢,差点跪下给小乞丐磕头,小乞丐吓得直摆手,他只是偷偷看我,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我要我妈收留小乞丐,我妈没拒绝,她清理开小桌子铺了些东西让小乞丐在上头睡觉。

    晚上睡觉我妈都紧紧地搂着我,恨不能用手铐把我和她拷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