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即便放了新的家具也总看起来黑乎乎,漂亮的布艺沙发和酒红色地毯色彩鲜艳,上方是被灰尘遮蔽的灯泡,衣服堆叠在角落的桌子上,袜子成堆塞在小筐里,灰色带着鞋印和歪扭铅笔字的墙壁,窗帘上开着我以前玩火时候烧破的洞,橙子怎么擦也总是模模糊糊的玻璃,还有每次刮风都会积上厚厚灰尘的窗台。

    我捧着脸坐在沙发里看橙子在家里忙来忙去像只小蜜蜂,想帮他收拾,又懒得动手。

    此刻新摆的沙发在这昏暗的小房间里竟然有一种让人心悸的格调,头戴隐形金冠的男孩慵懒地躺在沙发上,他眯着眼睛,颓废又高傲。

    “脚抬抬!”橙子拿着刷子推我腿,我乖乖把腿抬高。

    我的妈妈不是很会收拾家的人,她没教过我怎么打理东西,于是我以前也没法教橙子怎么打理自己家,那时候的我俩都不太会生活。

    记忆里的我曾经很依赖别人,打开果酱罐抹完面包也不会盖上盖子,就跟餐刀一起留桌上,只等有人回来收拾的时候才跟人家吵嘴,让人家放心,没他我雇保姆也会生活得很好。

    后来竞争者出现……我还隐约记得似乎是个喜欢穿名牌西服捏公文包的商场精英,戴着没有边框的眼镜,高鼻梁尖下巴,皮肤很白皙,一头从来不凌乱的头发,眼神很刻薄,总散发着冷峻的气息。

    我当然要被那种人比下去。

    土狗子余邵荣得承认自己的失败,在对方胜利的示威下离开自己住了很久的地方,只带了装证件的小小提包。

    再后来怎么样我实在记不得了,世界末日了吗?还是我进了纯白之核,或者说猩红之核?

    我想我后来一定混得很惨,不然不至于灰溜溜回到七岁,想要重新翻盘。

    我这算成功了么?

    不晓得,但大概算吧,毕竟我现在混得不错。

    纯白之核真的帮了我很多很多,比如在关卡里那么多年,跟许多位师父一起生活过,他们的生活习惯也影响了我,尤其是我最后的那一位师父,我是他的关门弟子,在他心中我就是他的儿子。

    他不光教我怎么安装零件,也告诉我该用什么洗发水洗头,穿脏的袜子该扔进哪一个洗衣篮,晾晒被单的时候要用夹子夹住,不然会被风吹跑……

    回到熟悉环境里我还会因为过去的惯性而表现出以前的模样,但在心里头我已经变了,我其实已经拥有了新的生活习惯,而且也准备好把我自己的习惯传授给橙子,让他也走进我的新生。

    这就是为什么我要去看那片坍塌废墟,因为它是我新生活开始的契机。

    脑子里想了很多东西,心情也好了许多,我去小卖部拨通了秦凯家的电话号码。

    那个号码我都会背了,虽然才拨过没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