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的陈奇瑜一直在面色不动的听着,心里却还是拿不定主意。

    大致情形他已经知晓,情况是,白尚又调任宛县,被反贪局拿下,牵扯不少。反贪局主事魏学濂认为曹鼎蛟不曾涉案,不用拘押;而孙朝启认为曹鼎蛟有嫌疑,硬要先拘押,查明再处理。

    按照以往的规矩,一个知县犯下重大贪污,一个县大大小小官员都要拘押候审,查明再做处置,可眼下明显行不通。

    一来,现在查案,审案,断案之权都不在顺天府,反贪局只是因为要抓他们一个知县前来通报;二来,这曹鼎蛟身份特殊,乃是曹文诏之侄,曹变蛟之弟,两人都是手握大军的将帅,又都是皇帝的绝对亲信,外加曹鼎蛟又是皇帝钦点去的宛县,抓他没那么简单,何况还没有证据。

    另外他也有一丝顾虑,要是曹鼎蛟真的涉案,魏学濂在包庇,他要是就此放过,日后事发,他的板子也少不了。

    左右难办,他神色淡定,心里却翻转个不停。

    朱栩大致看明白了,魏学濂以事实保曹鼎蛟,因为曹鼎蛟一旦被拘押,不管日后查明他是否涉案,仕途都将受到影响。孙朝启却有些强词夺理,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要牵连曹鼎蛟。

    “这是偶然,还是新旧官员之间矛盾的一个体现?”

    朱栩背着手,望着大堂里的两人,低声自语。

    曹鼎蛟,魏学濂,孟兆祥是政院出来比较拔尖的,身边也聚集了一批人,有不党而党的趋势;老牌的官员对这些政院出来的看不顺眼,能打压就不手软,也渐渐形成默契。

    朱栩思索着,魏学濂与孙朝启还在争论,两人的论点渐渐跑偏,加上毫无论据,两人感觉就像在对喷口水,要以气势压倒对方。

    百姓们极少能看见这些高高在上的大人们的这一面,都睁大双眼,看的目不转睛,就恨得爹妈少生了两耳朵,两双眼睛。

    小永宁趴在栏杆上,看的津津有味,而后对着李香君低声道:“你看,我说的没错吧,他们这就是在打架……”

    李香君‘嗯’了声,看了一会儿又仰头看向朱栩,好一会儿又转过头,继续趴在栏杆上,看着大堂里争吵的两人。

    陈奇瑜看着两人渐渐又吵了起来,脱离了问题,一拍惊堂木,沉声道:“够了!”

    魏学濂意犹未尽,转过身抬手向陈奇瑜示意。

    孙朝启冷哼一声,脸上还都是不甘之色,转向陈奇瑜道:“大人,下官还是坚持将曹鼎蛟收押,若是日后查明无罪,再做安排就是,现今‘新政’如沸,就不能有害群之马在我等之列!”

    魏学濂一听连忙道:“大人不可!如此一来,岂不是凭白毁了他人前程?定罪当有证据,不可随意株连!”

    孙朝启神色坚定,气势不减,抬着手道“何来定罪?有则改之,无则加勉,曹鼎蛟必须先收押,还请大人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