昙贵妃重新审视对方,年轻的脸庞充满愤怒和恐惧:“与其现在为别人叫冤,不如多想想自己。”

    夕岚在颤抖,他已经预见到自己悲惨的结局,不甘心道:“奴才会把真相告诉太皇太后的,他会为映嫔做主。您别想害任何人,这里是皎月宫,只要喊一声,人们就会涌进来。而且雪常在就在偏殿,他也能听见。哪怕您是贵妃,也不能在这里为所欲为。”他说完有些气喘,倒在椅子里,几乎要瘫废。

    “没想到你挺会说。”昙贵妃走过去,手肘支撑桌面,上身前倾,如同正在桌面玩游戏的顽皮孩童:“秋水要有你一半灵巧该多好,我就不用费功夫调教他了。”说完,又对秋水道,“瞅瞅人家的脑子多活分,一张嘴说得头头是道,哪像你说不了几句话就蔫头耷脑起来。”

    秋水像个木头人似的,只往另两人的方向看了一眼,没有任何回应,心想,活分的都死光了,现在思明宫里早没了生机。

    夕岚在那双美目的直视下无所遁形,身子后仰,极力避免和对方有任何形式的接触:“您想干什么?”

    “有件事很好奇,太皇太后在知道你这么忠心耿耿之后会不会大发慈悲地免了你的殉主。”

    “他……他……”

    昙贵妃并不去分辨那个他字指代的究竟是谁,而是直接道:“他活不了多久的。药入肌理,渗入骨髓。你得为自己想想。”

    “他会醒过来的,会安排好一切,太皇太后会救他的。”

    “你真这么想?”昙贵妃头一歪,凑得更近了,“那我再告诉你一件事吧。”

    咒语般的字句在夕岚面前淌过,他在这些文字的奇妙组合之下心神震荡,深深的无力感爬上脊背,以至于他觉得只这么坐着就耗尽所有力气和精神。

    “为什么会这样,你们这是诬陷。”他问,声调抖动,好像舌头不是自己的。

    “在命运面前别问为什么,要问怎么办。”

    “如果是命运,那谁能抗的过?这注定就是个死局。”

    “你还不知道吧,我在入宫前其实有另一个名字。‘颜’只是对灵海洲王室之姓的意译,梦华两字不过是我父王遵循云华习俗而新取的。在我的家乡,人们都叫我依纳,那是我嗣父取的,在灵海洲的族语中它是命运之神的名讳。”昙贵妃说这些话时,声音空灵,面庞呈现出混合了忧伤和痴狂的奇异神态,好像真的是尊超脱人间的命运之神,既享受着玩弄众生的快感,同时也为世人遭受的苦难而自责。“你若不知该怎么做,命运之神可以指明一条路。”

    夕岚忍住已到嘴边的虚伪两字,重新摆正姿态,乞求道:“还请您放奴才一条生路。”

    昙贵妃道:“你要做的就是什么都不做。”

    “您如何保证?”

    “放心,我不会食言的,我喜欢聪明人。等皎月宫事了,你就去思明宫,秋水年纪小,有些事需要有人带着做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