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月高挂,四周散落着寥寥几颗星子,从叶知溪窗外的花树间漏下点点星光。

    “怎么没有动静啊?”

    一道低哑的声音在树后响起,随即变成痛呼,“轻点儿轻点儿!”

    朱氏愤愤揪着丈夫的耳朵,低声道:“你想有什么动静?难道让我女儿为那负心人痛哭吗?他也配?”

    镇北侯叶孝节任由妻子揪着,轻手轻脚地出了院子,长长吐出口气:“知溪没事我就放心了。”

    他从宫里回来已经入夜,实在不放心,就拉着朱氏一块儿跑到叶知溪的院子里听动静,结果被蚊虫咬了半天,只听到极轻微的呼噜声。

    “京师比北疆繁华百倍,青年才俊遍地都是,多的是人想上门提亲。”镇北侯摘掉朱氏头上的落花,目光炯炯地道,“今天回家路上碰到大哥,说起大嫂娘家有个侄子很不错,生得眉目清秀,人也聪明,看看哪天有机会能见个面。”

    朱氏听见“青年才俊”四个字时还想问问是什么人家,有无功名,一听是大嫂的侄子,顿时失了兴趣,用帕子按按眼角,道:“我这几天有些累,相公你挑个时间悄悄见一见吧,我相信你的眼光。”

    “好。”叶孝节在儿女亲事上头次被妻子委以重任,颇为兴奋,“事不宜迟,为夫明天就试试那小子去!”

    他一定要给女儿找个好婆家!

    朱氏敷衍两句,服侍着叶孝节歇下,趁熄了烛火无人看见,暗暗翻了个白眼。

    不是她瞧不上大哥大嫂,实在是这对夫妇几十年都没让人顺心过,前车之鉴垒起来,能给北疆再修两条路!

    朱氏出身文官清流之家,虽是书香门第,家境殷实,但和梁国公府这种世袭公爵没法儿比。她嫁给叶孝节,从家世上看的确高攀。

    但自古高门嫁女,低门娶妇,她从小饱读诗书,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自问没什么配不上叶孝节的,婚后夫妻俩关起门来过日子,和和美美的,有什么不好?

    偏偏那时候老梁国公病重,要选儿子承爵,叶孝节生得相貌堂堂,最肖其父,又肯下苦功读书习武,年纪轻轻已经搏了个职位,老梁国公就动了心思让他承爵。

    对老梁国公来说,叶家爵位来之不易,需要一个有能为的继承人守住家业,三个儿子都是嫡出,选谁都能互相帮扶。将来叶家枝繁叶茂,才能屹立不倒。

    但是老夫人不同意。

    老夫人生有三子一女,叶孝节行二,上面有哥哥,下面有弟妹,不知怎的特别不得老夫人喜爱。堂堂嫡子,硬是在梁国公府活得跟个隐形人似的,连悄悄习武谋官,老夫人都不知道。

    想到叶孝节承爵后要靠这个儿子过活,老夫人就心里不痛快,死活不许老梁国公上表,甚至放话不立长子就立幺儿,反正不能立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