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他们已经站在了九曲桥上,桥底是碧水粼粼,偶有红鲤在桥底中游过,鳞片在月光下显得越发醒目。

    君硕风说道:“还不是朝堂上一些老臣闹起来的,你说孤是应了他们了,还是不应他们,真叫人头疼。”

    “到底是个什么事,能让你这般烦闷。”沈梨倒是被他这模样引来了几分兴致,“如今也算得上是四海升平,天底下也没什么大事发生,各自休养,这不挺好的吗?你能被什么事给闹得头疼?”

    “就是因为现在天下太平,所以他们才有这么多的闲情逸致给折腾孤。”君硕风背着手叹气,这次倒是同沈梨并肩走在了一块,两人步伐十分统一的往前走去,“你也知,孤年少时的境遇是什么?如今他们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成日正经事不想,天天就琢磨着怎么将这个府中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姑娘塞进宫。”

    “原是这事。”沈梨恍然大悟,“不过我倒能理解几分,且不说你如今后位空悬,你后宫之中,就连个知冷知热的可人儿都没有,你那些大臣能不担心吗?”

    “万一要是,你日后出了事,连个子嗣都不曾留下,岂不是便宜了旁人。”

    君硕风一愣,随即便笑:“你现在怎么同那些人一个德性?就连说出的话,都是八九不离十的。”

    “大概是因为能感同身受吧。”沈梨开口又道。

    这话倒是叫他愣神了片刻,他明智的没有在这个话题上有过多的纠缠,他抬眼瞧着他们走过的九曲桥,捏着指节处,微微一笑:“快到了。”

    虽是一早便知道南宵引如今已快不久于人世,可沈梨也万万没有想到,南宵引竟然会变成这般的模样。

    纵是眉眼如昔,可那一头散在床面上的白发却宛若一根针般,直接就戳进了她的心窝子中。

    她撩开帐幔的手指一顿,随即便在半空之中慢慢的捏紧,然后又放开,权当没有瞧见一般,坐到了南宵引的身侧去。他如今正闭眼睡着,褪去了白日故作的冷戾,如今他的眉眼是完全柔和下来,多了几分叫人怜惜的颜色。

    沈梨伸手替他掖了掖被角:“南幽,你们主子这般模样已经有多久了?”

    南幽拱手道:“自打上次见了郡主回来之后,便是如此。”

    南宵引平日是个很警惕的人,只要别人稍微挨近他几分,他便会立马从睡梦中清醒过来,更别说如今他们都在这儿说了这般久的话,可是那人却还是半分要醒来的迹象都没有,明显的不太正常。

    “你们是喂他吃了什么药吗?”沈梨又问。

    南幽道:“是从一位大夫手中得到的偏方,若非如此主子也不可能坚持这般久。”

    沈梨了然的点点头,她起身从床边离开:“既如此,那我今儿算是来早了,等明儿他醒来,再来同我说吧。”

    “你不留下来照顾他吗?”君硕风倚在屏风前的一根柱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