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物的恶臭已经满溢,缠裹着落叶中带着血迹的明艳羽毛。我蹿上一棵粗壮扭曲的树,我的利爪拖着我无声地钻进树冠。我在树影中蹲伏,品尝着空气的湿度,凝聚目光,寻找我的猎物。

    它速度很快,那正是它经过长久磨砺的武器。我只能瞥见他来回穿梭的短暂身影,结束猎杀,准备朵颐。

    战利品并不是它狩猎的目标。我在它的动作中感受到一种更强烈的饥饿感,某种超越了原始的求生欲的东西。

    最后一只锋喙鸟死亡,那个邪物慢了下来。但即便如此,它也从未静止过。它像烟雾一样在地上时隐时现。我现在已经可以更清楚地看到它。我感到脑子发痒。

    它像是一只昆虫,但又不尽然。它的身体不合情理。四肢、血肉、甲壳、手爪,都不像是一只生物身上能长出来的,而且包裹在一层油亮的外骨骼中,黑紫的色泽就像腐坏的水果。空气和阳光在贴近它身体的地方扭曲,不想碰它。

    知道这个就够了。这邪物身上也带着放逐者的印记。我要把它送回那污秽的诞生之处。

    紧握着马尔孔的匕首,我从树干上落下。

    我无声地落在它身后。它没有注意到我。我知道如何无声无迹地移动,直到充满成就和刺激的时刻随着致命一击到来。我已成为顶端的掠食者,靠的是适应,是本能而这一刻,我的本能在尖叫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犹豫救了我的命,否则我就会和那些锋喙鸟一样。我几乎看不清那只撕裂空气的爪子,我差点就站在了那个位置。它早就知道我的到来。如果不是我突然停下,它刚才就已经杀死我了。

    一切都太顺利了。太简单了。我应该更早就意识到。庞加夫的承诺让我盲目,自信发酵成自大,让我暴露无遗。

    那个怪物的喉咙里发出一串吱嘎声。腐液从他的齿缝间流出。它的背后有动静,甲壳正在用力。它发出嘶嘶声,不知是痛苦还是愉悦。一对新生的肢体破壳而出,延展成为丑陋的、湿漉漉的翅膀。它已看见我构成的威胁,于是它蜕变了。它不愿被当做猎物。

    我冲上去。

    太慢了。那个生物将马尔孔的匕首从我手中打飞。愚蠢、优柔寡断,我的双眼随着匕首看了过去。这一错让我门户大开,任由那邪物袭来。

    又一只带刃的爪子扑来。炽热的刺痛。我双耳之间充斥着咆哮声。

    我退后。满脸是血。

    我忙乱地拉开距离,努力挤出视野中的红色。右眼模糊。左边一片黑。咆哮声不绝于耳。

    我伸手摸向自己的脸。这才意识到这怪物夺走了什么。

    它用力拍打翅膀,甩掉残存的黏液。它飞到了我头顶。它露出了尖牙但没有挑衅,也没有冷笑。它举起我的左眼,让我看着它缓缓将那颗血红的珠子放到牙缝边,然后吞了下去。

    一阵反胃。我握紧双拳,揉了揉仅存的一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