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妈越想越觉得是自己耽误了丈夫的前途,当初生小女儿的时候是她信心满满的认定肚子里的孩子肯定是男孩的,结果出了偏差,生出来仍是个女孩,后来又是她不肯听婆婆的话把孩子送人,逼着丈夫和她一起把孩子要了回来。

    为了这个孩子,丈夫和公婆关系疏远,工职被扣了一级,工资待遇都比一同进厂的人低,哪怕他再优秀,在那个超生罚款的年代里都没有情面可言,该罚照样罚。

    他付出了那么多,结果自己却没能给他养育好孩子,弄成了今天这副局面,最后还要他出头替孩子们讨公道正思想。

    她就是个空长了好看脸蛋的废物。

    哦,不对,为了对得起丈夫的厚爱,她拼命种田卖菜持家,在把家里的三间红瓦房拉拔成了三上三下的水泥楼房后,她连美貌也没有了。

    如今手糙脸黄,已经实实在在的成了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标准农妇,而丈夫依旧高大英俊,年轻有魅力。

    她不知道自卑两个字怎么写,但她知道那种感受。

    她今年才刚四十岁,和风华正茂的丈夫站在一起的时候,就已经听到了别人摇着头的叹息声。

    她虽不担心丈夫会抛弃她,但她害怕从丈夫眼里看到嫌弃的眼神,尤其在两个孩子给丈夫带来麻烦的时候,她更加焦灼。

    可惜她的这种焦灼无人知晓,也无人来宽慰。

    楚妈哭的一时停不下来,饭也吃不下,桌子也不想收拾,自己回了自己房间关起门来哭了个痛快。

    然而,却把两个孩子给吓的不行,扒在门边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后纷纷湿红了眼眶。

    母女三人,门里门外的哭成一片。

    楚爸从父母家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家里这愁云惨雾的一幕,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等从口齿伶俐的二女儿嘴里听出了缘由,不禁有些啼笑皆非,他先是安抚住了两个女儿,领她们吃过饭后赶去了房间写作业,接着自己动手收拾了饭桌厨房,这才端了碗鸡汤烫饭进了夫妻二人的房间。

    楚妈已经停止了哭泣,正在反醒自己不合时宜的情绪崩溃时机,楚爸的到来更加速了她的羞愧,觉得自己年纪一大把了还这么小女儿情长的犯着年轻时的矫情病,很有些害怕被丈夫嘲笑老黄瓜刷绿漆的装弱行为。

    为了能跟上丈夫的节奏,她已经忘了女人的天然优势,不记得撒娇示弱其实是女人的天然武器,她把自己生生打造成了为母则刚的那个刚,从而忘了娇妻中的那个娇字。

    就跟楚屏不会安慰人一样,楚妈在丈夫面前也不会诉苦撒娇。

    她的这种委屈在粗心老爷们面前被忽视的彻底,楚爸端着碗进到房间的时候才恍然发现自己的妻子原来也是会哭的。

    不是吵闹撒泼式的蛮横嚎叫,而是委屈巴巴的默默流眼泪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