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怪愚兄,此战已败,若是回去你我纵然不免一死,宗内老幼也难有活命……”全怿脸有愧色,急忙解释。

    全端明白兄长说的也是实情,于是道:“即使如此,何以保全宗族?”

    “钟士季答应我封锁消息,暗中派人入吴营救族人……”全怿一向在这弟弟面前趾高气昂,不可一世,如今自己投降不说,又做了魏军的说客心中一阵酸楚。

    “也罢,端愿随兄长!”全端当机立断,喝止众军放下武器。想想又道:“于将军尚在阵中,你我可亲自去劝!”

    二人来到于诠这边时,只见于诠浑身浴血,带着千余吴军往复冲突,大刀翻飞之处魏将无不落马,骁勇非常。

    钟会,庞会等人也已赶到,见于诠勇武,心中喜爱。庞会提刀上前劝道:“将军何不早降!”于诠反手拔掉臂上箭矢,冷目视之。全怿,全端也纵马上前道:“我二人已经降魏,将军何不随我等一同,免伤士卒性命。”

    于诠见二人投降,勃然大怒道:“受命而出,为人救难,既不能救,又降他人,义所不为也!汝二人尚有脸来做说客乎!”全怿,全端被于诠一番怒斥羞愧万分,抬臂掩面而走。

    于诠不理二人,掷盔于地道:“大丈夫在世,得死于战场者,幸耳!”言罢挥刀直取庞会。庞会无奈挺刀相应,二将斗了二十余合,于诠人困马乏,刀法渐渐散乱。庞会惜其忠勇,不忍取其性命,迟迟不下杀手。

    于诠见状吼道:“贼子欲辱我耶!”奋力抡刀抢攻。庞会终是不忍,竟拨转马头弃战而逃。于诠见四周吴军皆是跪地而降,长叹一声纵马冲入魏阵,死于乱军之中。

    孔曰“成仁”,孟曰“取义”,于诠有焉。后人有诗赞曰“司马当年围寿春,降兵无数拜车尘。东吴虽有英雄士,谁及于诠肯杀身!”

    宗室比武只剩下三人,分别是刘禅的第五个儿子刘谌,甘陵王刘永的小儿子刘晨,以及刘封的儿子牙门将刘林。前面的六位,即使是武力不俗的刘瓒,刘恂二人也没有进行到最后的射箭环节。宗室虽然很小就接触马匹,可骑马无非是炫耀狩猎之类。对于寻常人来讲骑术可算是精湛,与战场上的骑士比便逊色许多了。

    众人都是跃过了两三处障碍,便无力继续向前,不是撞飞了障碍物就是绊倒。刘禅靠在椅背上,单手拄脸,心中有些后悔。这障碍赛在后世觉得过的容易,可上得了电视至少是洲际级的比赛。今日拿来考验众人,似乎有些过了,一连六人每一个能跑完半圈,糟糕透顶。回去之后还不被传为笑柄?

    武试与文试不同,文试之中的内容不可外泄,武试并没有这个顾忌。因此这殿前广场之上,已围了不少文臣武将,都想凑凑热闹,顺便看看陛下大力提拔的宗室能力如何。之前的北军中侯张遵就是闻讯赶来的。

    接下来上场的是刘晨,经郤正提醒,刘禅想起了不久前为甘陵王送信被黄皓挡在宫外的便是此子。刘晨看起来普普通通,与一般的王宫贵族没什么不同,只是透露几分书生气息。场下众人见刘晨文弱,心中暗叹皇室又要出丑了。

    场中的障碍并不是很高,可想要骑马跃过也不是件容易事。除了骑术高超外,还需要骑马者有相当的体力才可以连续多次完成纵跃。刘晨的骑术明显要好于前面出场的六人,人马之间配合默契,一起一落也颇有节奏。见到刘晨表现出色,刘禅眼前一亮心中赞赏,总算有人给老子争口气了。

    跑了多半圈,场下压抑许久的众人开始欢呼起来,明眼人却看到刘晨双腿微颤,显然体力消耗不少。刘晨深吸一口气,又一次纵马飞跃过障碍物。可落地之后由于双腿夹的不稳,马身颠簸幅度较大,刘晨身子一滑栽向一旁。场外众人见状齐声惊呼,刘禅也紧张的站了起来,吓得身旁侍卫一身冷汗。

    刘晨左手一只手仍紧握着缰绳,左腿勾住马背,另一条腿死命蹬住马镫。由于惯性太大,马镫被脚几乎踹到了马腹之下。右手顺势在地下一撑,便想借势起身。怎奈冲击力颇大,刘晨本身力量也是不足,颠簸之下手臂在地上一扭一拖之间,顿时皮开肉绽鲜血直流。

    勉力翻回马背,已经到了终点。刘晨忍住疼痛,紧咬牙关一声不吭。左手抽出背后长弓,右手从箭壶中取箭。之前几乎坠马,箭壶中只剩一支箭矢。刘晨不顾右手伤势扣箭在手,奋力拉弓。关彝目光锐利,站得虽远看得却清,不禁叹道:“此子毅力非常,三指尚可拉弓。”刘禅听关彝如此说定神细看,刘晨拉弓的右手鲜血淋漓,依稀可见确实只有三指扯弓。离终点近的大臣,宿卫看的更是真切,那拉弓的手掌侧面已然露出了森森白骨。貌似三指拉弓,实质能用上力的恐怕之有两只手指。

    “喝!”弓弦拉到满处,只听刘晨猛喝一声,一箭飞射而出,箭羽依稀带着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