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彝等人重伤在身,然为国捐躯仍是无悔,得知陛下心思因此特意前来御营阐明己志。

    耿耿于怀的心结豁然开朗,当刘禅与姜维再次返回营中时天色已然放亮。用过早膳之后仍是君臣二人独自谈话。

    “北渡黄河以来先折柳隐等人,东线陆云又不幸殒难,纵是十战九胜对我大汉亦并非无损。伯约此来可有何策略教朕?”刘禅手捻须髯意味深长的问道,若说这满朝文武各地兵将自己能够信任的人,便只有姜维最合心意了。

    见到陛下恢复了几分以往的神态,眉头也不再郁结,姜维笑道:“老臣观陛下用兵趋于极端,一则以胡人势大不可骤除是以担心,二则可是顾虑臣等老迈,为国效力时日无多?”

    “哈哈,知朕者伯约也!”对于姜维的弦外之音刘禅心如明镜,自称老臣的姜维等人时日无多,自己的年纪何尝不是不遑多让?换做其他帝王或许因此触及逆鳞而龙颜震怒,但此事对于刘禅来说却是别有洞天。

    作为后世而来的刘禅,对于自己为何会如此始终都是不知。躯体是衰老的刘禅,可内中的精神却不过四十几岁罢了。这身体能够使用多久不得而知,一旦身体进入了死亡状态,刘禅是否也因此会死亡?

    对于普通的帝王来说死亡就是死亡,可对于刘禅来讲心中很清楚死亡的是刘禅的身体,而自己何去何从却是未知之数。自己担心的不是身体的死亡,而是一旦死后,这偌大的国家。

    若无外敌在,刘禅自信汉朝将在自己爱子刘动的带领下走入一个新的境界。但有匈奴这般强悍的外敌虎视眈眈,自己一旦离世汉朝造成的动乱刘禅便没有足够的信心了。

    急于为后人铺路确实是刘禅近来焦虑万分的心态,也是兵行极端的根源所在。

    “胡人兵力雄厚,河北荒芜残破,更兼刘渊雄才大略,实乃朕之心腹大患。虽有伯约助朕一臂之力,然胡人兵力现今不过显现十之二三,朕恐此战迁延日月,难有所获也。”

    姜维听罢微微颔首,纵是自己不服老此刻也不得不承认年迈的事实。先是柳隐阵亡,陛下也是急于百年后事,即便自己与陛下豪情雄心仍在,但无形之中都不能避免思考身后之事。

    说一百句不服老,却无法阻挡类似的心思不断萌生。

    “朝中人才辈出,忠贞之辈随处可见,诸葛瞻,黄崇,何攀,文鸯等人皆可大用,陛下何必如此担心呢?”

    刘禅道:“朕观诸葛思远等人足以堪当大任,却未及刘元海也,若朕有不测,卿亦不在,何人可为大汉守御边疆,抵御外寇?”

    诸葛瞻用兵也是不差,可比起姜维,刘渊等人仍是不及。若是日后诸葛瞻引军屯驻边疆,抵御胡骑,刘禅还是放心不下的。至于黄崇,文鸯等人或是用兵稳重,或是武艺超群,但都只是一方之镇,并不适合与刘渊这般老辣人物交手。

    能为帅者汉军之中并不缺少,可能与刘渊匹敌的也不过是刘禅,姜维二人罢了。偏偏二人都是大限将至之人,而那刘渊将至五旬正是建功立业之时,怕是未来二十年内汉朝都将面临胡人的威胁。

    更可怕的是这一刻无论是姜维还是刘禅都意识到自己对于短时间内击溃异族并没有多大的把握。

    究其根底乃是敌人过于强大。

    眼下活跃在一线的异族步骑各地累计近乎四十万,而汉军也是三十几万的兵力存在。主要战场上汉军胜多败少,但各路偏师却是被胡骑击溃的多。正因如此汉军主力才屡屡获胜,却是少有所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