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难道是……冯德昭的人?

    林苒想到这儿,用毛巾擦了擦脸之后便冷笑了一声,如果真是冯德昭的人,那么他可没怎么尽心尽力啊。

    在城市的另一边,冯德昭慢腾腾地从他那把躺椅上挪起来,一边的金毛聪明地爬起来给自己换了个地方,以防绊了它衣食父母的脚。这日这音响里飘出来的是越剧梁祝里面十八礼相送的那出,假凤虚凰地调子悠悠地飘出来,一唱三叹中,隐隐就透着那么几分柔柔的水气。

    “这词儿啊,写得真是好。”冯德昭拿拐杖敲着地板,“可是我老觉着这越剧不如京剧大气好听,软绵绵的,提不起精神头儿来。”

    卜云飞脸上那儒雅的笑容一点都没变,身为他的儿子,卜昌平显然只学到了皮毛,在一边应和了一声“越剧里到底是才子佳人多,大哥平日里当个消遣就罢了,还是帝王将相适合您。”

    冯德昭一笑“明着拍马屁。”他挥挥手,“这破天忒凉了,我这老骨头跟外边久待不得,走,进屋去。”

    卜云飞和他家主子一个毛病,明明跟身家干净四个字一点儿都沾不上边的,非要事事儿地装正经人,就差在脸上拿黑墨汁写上“我是好人”几个大字了,其和善慈祥的表情,和年画上那抱着鲤鱼那穿着内衣的福娃简直如出一辙。

    跟着冯德昭进了屋,卜云飞轻车熟路地拎起小茶壶,给两个人都倒上茶,端到冯德昭面前。冯德昭接过来先陶醉地闻了闻,感叹了一句“香――真是香,这铁观音我喝了二十年了,是怎么都不够。”他把手杖放在一边,安安静静地品了一会,呵出一口气来,“前两天,你手下的人见着周淮安家的那孩子了?”

    卜云飞目光一凝,把茶杯撂下,不知道为什么,压低了声音“是,见着了。”

    冯德昭“嗯”了一声,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案“你说……周淮安家的姑娘,怎么会和林家搅到一块去?”

    卜云飞顿了顿“听说他是想走林家的路子,所以估计这么做的。”

    冯德昭嗤笑一声“你信?要是别人我信……周淮安?”他摇摇头,“给那姑娘起名叫怀明……不过我就想不通,他这手为什么要伸到雁城来,好好地做他的周家掌门人怎么就不行了,到这来可也太远了点吧?做什么呢,都是那么多年的老交情了,当初你死我活地斗了那么一番还不够,又来折腾。”

    “但是大哥,伍子平怎么处理?”

    冯德昭想了想“别管他,当不知道,伍子平有多大的能耐,我还没看完呢。至于周淮安……也先留着,指不定哪天垃圾涨价了,他就有用处了。”

    “是。”

    “行了,你去吧,别盯太紧了,周淮安家的……不好说。”

    “是。”卜云飞站起来,“那我就先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