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天微微叹了一口气,像是怜悯又像不屑,举起铁弓瞄准阿嘎古达,右臂迅速向后拉动,坚硬的铁弓随之微微变形,弓弦深陷入他的手指之间,然后,他松开了手指,紧绷的弓弦擦着指腹高速回弹,带动长箭猛然射出!

    箭尾最后离开弓驸处,不知道是因为速度太快的原因,还是因为箭身上道力被激发的缘故,箭尾脱离弓身时,竟带出了一团乳白色的湍流,阿嘎古达感到了对面传来的天地气息波动,甚至他清晰地感知到了林天的杀意,但他毫不在意甚至轻蔑地撇嘴。

    身为炼体武师,拥有强大的体魄,这一箭看似威猛,又怎么可能杀得了他,然后他马上知道自己错了,看不见的箭,在空中前行,这一箭,乱了芳草,枯了新枝,阿嘎古达愕然,向前方望去,脸色瞬间变得极为苍白。

    阿嘎古达愕然低头向胸口望去,眼瞳瞬间变得无比悲恸,被黑色道袍覆盖着的胸口上开出了一朵花,不是美妙梦里自己武道大成之后开出的那朵金花,而是一朵血花,花后是一个洞,很空很安的洞,洞里面什么都没有。

    前一刻,黝黑细长的箭头消失在林天的弓弦上消失在乳白色的天地灵气湍流中,下一刻,箭头便来到了阿嘎古达的身前,这道箭的飞行似乎不需要时间,可以无视距离。

    木制的箭直接刺穿阿嘎古达的胸腹,带出一朵极夸张的血花,撕扯乱他体内的道力,然后如道黑色闪电继续疾飞,直至射入后方极远处的小山丘里,‘轰’的一声巨响,那座小山丘崩塌,渐成白色的洪流,声若雷鸣。

    晴朗的天空骤然变得阴沉起来,荒原北方的北方有黑云丛生,阿嘎古达低头看着自己胸腹间那道透明的洞,身体缓缓颤抖起来,那箭太快,快到他根本没有反应,快到血花喷溅之后,恐怖伤口里的血还来不及跟着渗出,便穿透了他的身体,消失无踪。

    他手中的弓已然折断,阿嘎古达牵动唇角,艰难而惘然地笑了笑,笑容却是那样的痛,痛入骨髓的痛,本以为他能够一箭射穿林天,认为自己可以匹敌,然而就在此时,天外飞来了一箭,一箭毁灭了他的所有,他怎能不痛?

    他像一个傻子般看着自己胸口上的洞,仿佛看到了这个混乱的世界,在刹那辰光里忆起了很多辰光,以及那些辰光里自己所经历的一切事情,那些华彩的篇章,夺目的画面,被柴火映照的冷漠不动容颜,呼号痛苦的半焦人身,幽阁里肉骨皆腐的尸首,以及注视着这些的骄傲平静的自己,变成无数片碎片快速地在他眼前的黑色道袍上闪掠而过。

    有很多人死在他的手中,强壮暴戾的男人,贞洁白嫩的处.女,妩媚丰满的荡.妇,苍老瘦弱的老人,稚喜可爱的孩童,然而直到此时此刻他才发现,毁灭他人人生时自己曾经沉思而得的感受都是虚假的,唯有自己人生被毁灭时的痛苦才是真实的,所以他看到了自己灰暗而无希望的将来。

    “为什么……”临死前的回光返照,让他说出话来,阿嘎古达茫然地看着碧蓝的天空,喃喃说道:“我不甘……我不甘心啊……”阿嘎古达的眼神变得极为惘然,然后绝望而痛苦地无声哭泣起来,最后,他闭上了眼睛,再也看不到那片天空。

    阿嘎古达死了,无论最后他有没有接受这个事实,总之他闭上眼睛,离开了这个人间,林天向来是个残酷的人,他知道如果自己不杀这些人,那么他们就会杀自己的人,那是何等的凶残嗜血。

    他把铁弓挂在肩膀,抬腿朝下一个据点走去,晚霞普照在身上,犹如收获了最好的猎物的猎人,嘴角带着一抹淡淡的浅笑,夕阳无限好,却只是近黄昏,未来很长,总是要继续走下去的。

    他迎着万丈红霞踏入平原,浑身染血持剑如从地狱中走出的强者,浑身充斥着浓郁的杀机,仿若战神再世,然后战神的面前,突然就出现了一个人,这个人的气势很强,拦在了林天前进的道路上,手持长剑,卓然而立:“你不能过去。”

    这是一个极美的男子,长眉若柳,身如玉树,上身纯白的衬衣微微有些湿,薄薄的汗透过衬衣渗出来,将原本绝好的身体更是突显的玲珑剔透,长长的紫发披在雪白颈后,简直可以用娇艳欲滴来形容。一个男子能长成这样,也是天下少有。

    他叫叶无情,是突厥供奉中有名的剑道高手,从他来到突厥开始,他就一直住在突厥圣城外的驻扎营地旁边,风吹雨打一百年不曾有过变化,为突厥守护圣城,眼角微微有些凝重,林天并没有停下脚步,继续前行:“我一定要过去。”

    “何必呢。”男人说完,剑及胸手指轻轻一弹,精钢制成的剑刃发出‘嗡嗡’的鸣响:“大唐看似繁花似锦,却早已经是枯朽的叶子,是时候改朝换代了。”

    “就算把整个天下都给我,我也不在乎。”林天说完,剑锋所指去势如电,整个人就像一把锋利的大刀,割开空气,手中的长剑笼罩着浓郁的金色光芒:“这是我对自己的承诺,也是对李世民的承诺。”

    “动手之前,先告诉你,我叫叶无情,你死了之后,可别忘了跟阎王爷提起。”叶无情微微一笑,前冲的速度陡然猛增,如夜空中的闪现的星,风如剑割面,心如火无惧,叶无情看到林天毫不迟疑地冲过来,摆明了要硬拼,凛冽的眼睛倏地眯起,寒芒如星,半空中,手腕一抖,长剑嗡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