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三八)你有什么好哭的

    孟子瞻说出这话,是因为不管晏博斋肯不肯放人,他都必须放了朱氏母子。作为一个知法懂法的官员,他不可能真正干出违法乱纪之事。作为一个有责任有担当的男人,他也不可能去狠心伤害象朱氏母子这样的弱质女流和无知孩童。

    “再等等再等一等”章清亭话虽这么说,但嘴唇却有些神经质的发起抖来。一双明显佝偻着,没休息好的眼睛仍是一眨不眨的盯着楼外,舍不得放过任何一个有可能的身影。

    孟子瞻长长的吐了一口闷气,想自嘲的笑一笑,却是怎么也笑不出来。谁能想到,晏博斋居然真的就如此狠心,将自己的妻儿置之不理?难道他就不担心他们也发起狠来,伤害他们母子吗?

    晏博文笔直的象杆标枪似的站了一天了,此刻也禁不住有些颓丧的回过头来,“不用等了,他不会来的。”

    里屋,有极力隐忍的啜泣之声响起。不是旁人,是朱氏。自她来了这里之后,没有人打她骂她,对她说一句重话,饮食茶饭,也照顾得样样周到。儿子在这儿睡了一时就醒了过来,身体没有任何异样,章清亭怕孩子换了环境害怕,甚至细心给他准备了一些小玩具,让孩子没那么闷。

    可是朱氏的心里无法宁静再好,也不是自己的家。无论那个晏府有多少隐晦不堪的往事,仍是她的家。

    她和章清亭的想法一样,无论晏博斋有多伤她的心,他毕竟是她的丈夫,她孩子的亲生父亲,他怎么可能对他们见死不救?

    可晏博斋偏偏就是没有出现,甚至连打发个人来说句软话也不曾。那是什么意思?难道在他的心里,自己和孩子的死活已经不重要了吗?

    朱氏哭得泣不成声,不是为了遭人绑架,而是为了丈夫的冷漠而彻底寒了心

    “你有什么好哭的?”章清亭忽地被她的哭声激怒了,象只发怒的狮子般冲了进来

    这些天以来,长久郁积的担忧、恐惧、难过、惊吓与害怕等等情绪在这一刻忽地爆发出来,她冲到朱氏的面前,咄咄逼人的质问着,“你相公好端端的在府里,你孩子好端端的在身边,你家人都好端端的没有出任何事情,你为什么要哭?你还有什么好哭的?”

    朱氏被她吼得心中更觉愧疚,泪如雨下

    “张夫人”没想到章清亭突然发起了脾气,孟子瞻与晏博文赶紧进来劝解,“你冷静点这些都不关朱夫人的事”

    “我知道不关她的事”章清亭满腔的忿懑无处可说悲愤交加,“可我们呢?我们又是招了谁?惹了谁了?为什么我们要遭人追杀,为什么我们要骨肉离散?为什么我们要坐在这儿担惊受怕?为什么明明是我们受了欺负,却不得不向那个迫害我们的人低头?不说去伸张正义,讨还公道了,还得委屈求的求爷爷告奶奶谁又能告诉我,这到底关谁的事?”

    这番话,说得众人都哑口无言了。

    章清亭越说心中越难过,义愤填膺,红着眼又问,“就说方老爷子吧,你们说他到底做错了什么?一辈子小心翼翼,连蚂蚁也怕踩死的一个人,从前在宫里做御厨也给搅得家破人亡。好人家避回乡下了,只不过想上京替儿子收个尸骨都这么艰难,现还给人活活逼死了再说姜姐,她的未婚夫又做错了什么?就这么平白给人杀了,至今还背负着罪人之名这些事,我们又该找谁去理论?谁又能给我们一个公道?”

    她指着朱氏,却是面对着孟子瞻和晏博文,“你们口口声声说不关她的事,我也知道不关她的事可她的丈夫呢?你们还有什么法子让他站出来?我知道你们想要放了她们母子,我也想放了她们母子你们要做好人,我也想做好人可成材怎么办?贺大爷怎么办?还有玉莲旺儿,那一车的人怎么办?我们是不是就只能放任他们落在晏博斋的手里,都不闻不问了?”

    晏博文站不住了,即使他也是受害者,但章清亭指责的人姓晏在世人眼里,他就是自己的大哥做大哥的做出这样禽兽不如的事情,难道做弟弟的就光彩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