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都重了,你还瘦成这样,精神倒是比先前好些,”城主握着祁进的一只手,忧心地摸摸他的肩膀,“别情这些日子也不忙,怎么就一点不会照顾人。”

    “不是少君,是我自己……”

    “都半年多了,还不适应?”

    祁进低头不语,只轻轻摸了摸隆起的腹部,不知不觉怀孕七月有余,他几乎要走不动路了,早上起身总是姬别情把他抱起来擦脸擦手更衣用膳,说姬别情没照顾,还真是冤枉了他。城主见他不想说,也不勉强,又留下一些补品,嘱咐他好好休息,离开时恰见姬别情进来,有些恼怒地瞪了他一眼。

    “母亲。”

    “祁进怀着花垣城未来的主人,你就把他照顾成这样,你是真不把你少城主的位置放在眼里是不是?”

    “儿子知错,”姬别情没得反驳,只能老老实实认错,“儿子定会尽力,母亲不必过于忧心。”

    “你最好是别让我忧心。”

    祁进站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姬别情望向他,他便慌忙低下头去,手指在袖子里攥得死紧。姬别情是没再打过他,除了在他身上摸一摸亲一亲,也没再做过别的,越是这样他反而越是害怕,如果他肚子里不是一个女儿怎么办,姬别情没能得到一个继承人,他还会不会有好日子过?他对城主和姬别情都毫无价值的时候,城主还会护着他吗?

    胡思乱想了好一阵,姬别情抱着他回房的时候他才察觉,紧张地抓住了袖子。他特意跑回来陪着祁进用晚膳,祁进怕他也好,好歹被吓唬住的时候还能多吃几口饭。餐桌上的点心全换了咸味糕点,祁进现在一点甜食也碰不得,喝一点糖水都窒息似的难受。姬别情替他盛了汤,见他喝到见底才算放心。

    “太医说,你生产怕是等不到足月,”姬别情替他擦擦嘴,“可千万别累着,留着点力气,这些日子外头风大,就不要出门了,在屋里走动走动就好。”

    “……是。”

    原也不指望他还能做什么反应,祁进总是愣愣的,他从没见祁进在他面前笑过,本来想问,又怕祁进只是为了听他的话勉强挤出笑容来,还不如干脆别笑。洗漱过后,姬别情把祁进抱上床,像往常一样亲亲抱抱便睡下,才熄灯不久,祁进忽然很轻地哼了一声,在姬别情怀里不安地动了动。

    “怎么了?不舒服?”

    姬别情才掀开被子就摸了一手水,低头见祁进的亵裤都湿透,祁进抓着姬别情的衣服难受得要哭,还没开始阵痛,身上却不自觉地抖着。

    “叫太医!快点!叫太医!”

    **

    姬别情在屏风外焦急地转圈,祁进疼得不住哭喊,他却什么忙也帮不上,眼见一盆盆的血水从里头端出来,他也顾不得什么规矩,推开侍从闯进去蹲在祁进身边握住他的手。祁进疼得脸上毫无血色,紧紧抓着姬别情的手,满脸是泪,却是双目无神,连哭泣声也弱了下去。

    “少城主,找点什么东西让夫人咬着吧,”太医擦了擦汗,“夫人胯骨狭窄,人又生得瘦弱,现下是疼得使不上力了,千万别让夫人咬了舌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