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逐鹿

    秋科既过,中举的考生各自有了下落,京中喧闹终于稍歇。恩荣宴后数日,谢危说要去京城西北方的虎泉场狩猎,要新科在京的进士都跟着,因《礼记》中有天子季秋田猎的记述,也没人说什么劳师动众一类的。

    而且都知道秋猎回来,就要忙活起来,这回去权做放松。

    如是,十月初十,一群人浩浩荡荡往虎泉场去,肖铎骑马同谢危的车驾并行,偶尔低头说两句话。一路并未遇到什么麻烦,顺顺利利到了地方,营帐早已扎好。昭定司要随护天子左右,因此肖铎的营帐离谢危的不远。一时各部领着自己的人去拿了弓猎用具,有几个南方来的新科进士,未曾见过北方秋叶尽染的美景,便三五约着找了地方吟诗作赋去了。稍事歇息后,便是麻烦的一连串礼节,好容易走完已经深夜,谢危祭过酒,秋猎就算开场。

    次日清晨,待谢危拉弓落了一只雁,诸人才纷纷上马,去追逐兽类。张遮射了只小兔,活捉回来,就算有了彩头,找人要了根细绳打个扣拴好,也不知道预备干什么。

    谢危也没有什么兴致,只在营帐附近搭的台子上看书,肖铎就陪着他。

    元贞皇帝活着时候,肖铎上位,他就已经老了,而且酒色掏空身体,秋猎只来过一回,据说射了一只虎,因此就将这猎场从流泉场改成了虎泉场,但那只虎闻着有点味儿。

    不过,不管怎样,都是和肖铎无关的事情。

    昭定司再得皇帝信赖,肖铎权势再大,有些东西仍旧是泾渭分明的不同。即便肖铎那时就能批红辅政,元贞皇帝也不允许他拾起弓来,哪怕只朝着猎场里虚发一箭。

    但谢危不一样。

    见肖铎一直在自己边上站着,他便说:“你不要去打猎?我叫人给你准备弓箭了。”

    肖铎怔了一下。

    谢危又说:“是想射大的动物,斤数不够么?拿我的去用。”

    肖铎本想说自己以前也没参与过射猎,不合规矩。然后他想到现在的自己就是最不合规矩那个;凤印都在手里了。

    他便说:“奴才还没有试,这就去试试。”

    他找到自己那把弓,趁手得很,里面还放着一只翠玉扳指。上马走了几趟,同谢危一样射了一只南飞的雁,猎场养的犬就飞奔去叼了来,在他马边绕圈。得了兴味,筋骨也活动开,肖铎在平阔地方来回几遍,见没有多少东西,打着没有什么意思,就想到林子里找找。

    他一身黑色劲装,同刀琴擦身而过,见刀琴马背上缚着两只皮色朱红的狐狸,箭头贯通双眼,全没伤到一丝皮毛。只这一会儿功夫,也不知道哪儿找到的,便催马跟在后面看,只见刀琴搭弓,箭倏然破空,远处哀哀一声鸣叫。

    肖铎定睛一看,才看出灰黄草地上一点赤红。

    刀琴朝他笑了笑,策马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