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人类世界是如何界定命运的,但我们不同,我们是一群尚未诞生,未来便已经定死的存在。

    丛生到死,我们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不计任何代价地取悦人类。

    人类缔造我们,赋予我们存在的意义,又按照各种各样的标准将我们划分成不同的类群,然后,就像掸了掸灰尘那样把我们抛弃在一个名为市场的地方。

    他们设置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目标,却不给我们任何通向那里的提示。

    “要怎么才能取悦人类?”

    “我不知道,我已经把能展示的都展示了。”

    “难道我们还不够谦逊顺从吗?”

    每时每刻我的耳畔都充斥着这样的声音,时间在这里就像是静止了,我只能根据口袋的开合来划分白天与黑夜。

    当我还在襁褓的时候,我认识了一只走南闯北的信鸽,那时的我充满了即将被猎食的恐惧,而它只是歪着脑袋看着我,对我说:“嘿,伙计,放松点,我不会吃你。”

    对于我们而言,被别的生物捕食是一场莫大的悲剧,因为这否定了我们存在的意义。

    “这是你惯常用的麻痹猎物的方式吗,我不会上当的,几分钟前我还看到你在猎食。”我强装镇定,我想它也看出了我在逞强,因为我没有任何能反击它的手段,而它只要动一动那尖锐的喙就能打破我全部的防备。

    “什么,不,我偶尔会使类似的小把戏,”信鸽摇了摇头,“可就像你看到的那样,对于像你们这样的小家伙,用不着使任何手段,如果我有心要吃了你,你现在早就在我的肚子里了。”

    “我不相信你!”我仍然戒备地看着它,“没有食物会相信捕食他们的敌人。”

    “好吧好吧,”信鸽轻轻往后一跳,好似这样就能打消我的疑虑,然后它抖了抖雪白的翅膀,“你知道你们看上去像什么吗,一堆不费工夫就能吃到嘴的小点心,唔,除了你,你看上去一点也不好吃。”

    “为什么?”听了它的话,我却并没有感到开心,“你说清楚,什么叫我看上去一点都不好吃?”

    它垂首梳理了一下身上的羽毛,然后才看向我,不知怎的,我竟然从它那双桃粉色的眼睛里看出了一丝悲悯,“你没有注意到吗,几乎没有阳光落到你的身上,你活不到成熟的那天。”

    然后远方传来了一个有些尖锐的声音,信鸽叹了口气后,便拍了拍翅膀,飞远了。

    “有机会的话,我会再来看你的。”

    这便是我与那只信鸽的初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