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与女子相遇时,是十日后的夜晚,仍是隔着一块巨石,女子却像是能看见他一般惊喜唤道:“我记得你,你是赵……”

    “立明。”他接道。

    女子尴尬地笑了两声,“真抱歉,我险些忘了。你怎么又深夜来海边?晚上海风这么大,你不觉得冷吗?”

    赵立明温声笑道:“还好。”他靠着巨石坐下,仰头望向天空,“今夜能看到星河呢。”

    女子赞叹道:“是啊,真漂亮,在海里都见不到这些呢。”

    说完,她似是自觉失言,很快便噤了声。

    赵立明却像没听见一样,只继续道:“在下回来后,倒是很少见到星河,今日也算有幸了。”

    女子好奇问道:“外面是什么样呢?我从未出过远门,你能跟我说说吗?”

    赵立明想了想,“外面……很美,也很艰险。”

    女子不解,“艰险?”

    他像是回忆起什么,忍不住自嘲一笑,“人心险恶。”

    女子“噢”了声,“我在家中时,倒也时常听见这话,那你呢?你是坏人吗?”

    赵立明失笑,“在下也不是什么好人,往日身在仕途,也曾做过违心之事,如今想来,落到这般下场,或许也是报应。”

    女子没有接话,不知在想些什么,半晌才道:“我兄长告诉我,无论人类、妖灵还是神明,只要活在这三界之中,就不可能完美无缺,如果单以好坏来论,那也未免太片面了。”

    “多谢宽慰。”赵立明望着星空,嘴角不自觉扬起,“在下虽多有违心,但有些事从未屈从,若真要论,在下任时体恤民情,清廉自持,或许也能算得上位好官吧。”

    女子听后,问起他人间的官制,他娓娓讲到深夜,直到星沉月落时,二人才分别离开。

    之后数月,赵立明时常与女子相会,二人隔着那块巨石,聊尽人间海中之事。

    那段日子,是赵立明自高中以来最快乐的时光,如果可以,他希望能就这样永远活下去,但他的病情已愈发严重,到后来,每去一趟海边,就要休养十天半个月。

    正安为此操碎了心,整日里在他耳边劝诫,“那海边到底是有什么绝世珍宝?值得郎君这般牵肠挂肚的?您先将身子养好了,往后多少日子去不得?就非要这时候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