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之上,刘珍年收拢了不少溃兵,在溃兵口中,临淄县的火力似乎很强大,不但有能连发的花机枪,而且还有口径超过一百毫米的榴弹炮,这怎么可能,民团的装备怎会好过正规军,就是南京政府的北伐军也未必有如此好的装备呢,他心里已经对这些人的说辞有了一个合理的解释,那就是溃兵畏惧战败遭受惩罚,故意夸大了临淄县民团的火力配备。

    胶东旅中和刘珍年抱有同样想法的不止一人,很多人都曾受过骑兵团的白眼气,当初骑兵团是刘珍年的宝贝疙瘩,要钱给钱要枪给枪,一群骄兵悍将,根本不把其他团放在眼里,如今败的如此之惨,也算出了一口胸中的恶气,除此之外,那些团长营长们一个个更是摩拳擦掌,准备在攻陷临淄的时候好好露上一手。

    大军抵达临淄城下的时候,天已经擦黑,旅部的参谋们建议当夜扎营休息,第二日凌晨再发起进攻,打临淄县一个措手不及,刘珍年端着望远镜,远远的观察了一阵子临淄城的情形,发觉他们的守备并无奇特之处,唯一令人心生疑惑的是城墙上竟然漆黑一片,沒有半点光亮,有溃兵当即汇报。

    “就是这样,俺们昨儿晚上來的时候也是这样,等摸上去以后,那些狗日的都端着枪等着俺们那。”

    刘珍年撇撇嘴心道,这是挖好了坑等你们跳那,也就刘拐子那蠢货能上当,随即冷哼道:“临淄城里那群蠢货,以为同一道坎能把人绊倒两次吗。”然后他一指副官,“把咱们的四一山炮都摆出來,大炮给俺狠狠的轰炸,先把那土围子一样的城墙炸平了再说。”

    这厢步兵们整顿营寨,那边炮兵们则将山炮推倒合适的阵地上,然后调校射击诸元,一切准备完毕后,炮兵团张命人來请示何时开炮。

    “还请示个啥,现在就开炮,轰他娘的。”

    胶东旅炮兵得了令之后,几门山炮一齐发射,响声震天,炮弹落在城墙上便炸起一片碎石泥土,想必那女墙之后即便有人也得炸个腿断胳膊折。

    狂轰乱炸了约莫有半个小时之后,城墙已经被炸的面目全非,可仍旧毫无动静,刘珍年暗想,那民团该不是直到俺胶东旅势不可挡早就逃了吧,于是决定试探一下。

    “先派个连队上去,侦查一下敌情,如果一切顺利,兄弟们就进城吃晚饭,睡娘们。”

    当胶东旅的试探士兵攀上城头之后,担心的事情并沒有发生,女墙后空空如野,根本不见骑兵团溃兵所形容的伏兵,狭窄的城墙通道已经被炸的坑坑洼洼,堆满了碎石和泥土,他们借着火把的光冲城下的接应人马挥挥手,示意沒有危险。

    城外的士兵见此情景也纷纷向城上攀去,刘珍年在远处举着望远镜观察着,麾下士兵的行动,虽然他一贯主张小心谨慎用兵,但是成里的毕竟是民团,连城墙都放弃了话能玩什么花样,再者,即便他们想玩花样又有资本玩得起吗,失去了城墙依托的民团还不是一块任人揉搓的肥肉。

    直到大股士兵攀上城墙,又由内侧跳下去的时候刘珍年的心里才算是松了一口气,最先跳下城墙进入城内的一小队士兵寻着城墙口的方向过去,却惊讶的发现临淄根本沒有城门,准确点说是城门已经被夯土和沙袋夯的结结实实,有人嘲笑道:“城都丢了,堵门还有他娘的用,走先去占县衙……”

    “俺可听说临淄城里住着南边任命的省主席,咱们先去捉这条大鱼。”

    他们很快取得一致,会和了陆续进入城内的胶东旅士兵,正准备杀奔城中央的县政府,黑漆漆的前方突然举火,整个城墙内侧突然被照的通明,火光下沙袋垒就的工事延伸向两边竟见不到头,沙袋后面的人再沒给胶东旅士兵思考观察和进攻的机会,轻重机枪齐齐开火,瞬间织就的火力网扫倒了一片人,已经跳到城内的倒霉蛋们无路可逃,只能任凭子弹收割他们的生命。

    城墙上沒來得及跳入城内的士兵一阵庆幸,得亏自己慢了一步,否则现在也得被打成筛子,这庆幸持续了不到一分钟,炮弹便像长了眼睛如冰雹一般精准的砸落在了城墙之上,这次炮轰來的更猛烈,更密集,像犁地一样前后左右,不放过任何一个死角。

    刘珍年急的大叫:“炮兵怎么回事,自己人还在城墙上,不要开炮,不要开炮。”

    副官连滚带爬的跑來,满脸惊恐.

    “旅长,不是咱们的炮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