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又能料到,言昭嚣张恣睢一世,竟也能伏低做小,卑微至此?

    又或许是因爱上一个难以追逐的人,便会不自觉地患得患失,渐渐变得渺小——似乎只有渺小到化作风中的一片飞絮,才能倚靠在爱人肩头。

    想到这一层面,凌清越忽而安心。他的处境正在慢慢变好,很快就能与言昭打成平手。

    但这一场博弈,没有平手,只分输赢。

    他对言昭说:“我不走。”

    这一场试炼还不知将要持续多久,至少在结束以前,他哪里都不会去。

    言昭认真地问:“是眼下不能走,还是永远都不走?”

    凌清越怅然道:“来日变数无穷,谁又能轻许‘永远’?我所能做的,唯有不负今朝。”

    得此一言,言昭眸光变得灿然如星河。他又吻了吻凌清越,轻柔而浅尝辄止,含着些久违的小心翼翼。

    凌清越舒展眉宇,心中愈发安稳。

    后来的日子里,一切都变得宁静安稳。冬雪渐渐消散,魔界的春日姗姗而来。

    谢景枫伤势痊愈,言昭允他与许欢双双离去。离别在即,他赶来见一面凌清越。

    谢景枫不放心留师尊一人应对疯孽徒,仍在犹豫。凌清越却道自有办法斡旋,只命其速将信件送往北宸君处。

    谈完正事,凌清越忽然问:“许欢人在何处?”

    谢景枫回答:“他自觉无颜面对师尊,只肯留在门外。”

    凌清越想了想,又与谢景枫嘱咐:“许家举族人受难,他也着实不易。你将信件送过去,北宸君会有任务交付。你带许欢同行,帮他积攒一些功德。”

    当初许欢反戈相向,受伤最深之人,莫过于谢景枫。现如今,他仍不能原谅昔日爱人的背叛。

    谢景枫不肯依言行事:“我可没有师尊这般宽宏的气度。”

    凌清越只说道:“罢了,你若不愿意,我也不好强逼。离开魔界后,他回到九峰镇保护百姓,也是功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