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下看美人,比平日更多了三分妍媚。太子有五个千娇百媚的侍妾,并非不通人事的毛头小子,仍旧看得有些痴了。也许正因为尝过风月的滋味,才更急不可耐。

    阮月微叫那热切的眼神看得抬不起头来,垂着眼帘,用眼角余光瞥着一旁观礼的人群。

    她一眼便看见了桓煊,他在一片朱紫锦绣中,仍旧如鹤立鸡群般显眼。

    他也在看她。神色却很冷淡,整个人像是封在一块无形的冰里,与周遭的喜兴和热闹格格不入。

    他在离京时还是个七情上面,高傲孤僻又任性的少年郎,曾几何时,却变得喜怒莫辨,再也叫人看不透。

    阮月微心头仿佛被什么猛地一撞,一个念头撞入她的心底。

    她会不会选错了?

    三年前她去灞桥边送他,他问她最后一次,愿不愿意跟他走。

    她自是不愿的,自小她便想嫁入东宫,似阮太后一般光耀门庭,让祖父祖母、阿耶阿娘以她为傲,在兄弟姊妹间扬眉吐气。

    她拒绝桓煊时说的话确是她心中所想,这些年来她只将他视作弟弟,并无男女之情。

    可是自他从边关归来,有些东西似乎不一样了……

    她叫这念头吓了一跳,心脏如擂鼓般狂跳起来。

    方才喝下去的酒发作起来,酒意似荒野中的火,从心口烧到脸颊,她有些头晕目眩,抬手轻扶了一下额头。

    借着抬手的当儿,她忍不住又向桓煊望了一眼,桓煊仿佛察觉到她的目光,微微侧过头去,不再看她。

    阮月微心中发堵,鼻根一酸,双眸中便泛起了盈盈的水光。

    就在这时,鼓乐声骤起。

    她猛然回过神来,合卺礼已行完了。

    她忙将泪意憋了回去,把酒杯轻轻放回案上,向太子施了一礼,便垂下头目不斜视。

    礼毕,傅母和宫婢簇拥着太子妃回寝殿,太子陪着宾客们去前殿饮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