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鹤声虽将他的那匹马也捆系在了车辕上,单驾的马车变成了双驾的马车,但马车的速度究竟不能与健马本身相媲。

    舆厢内又有个负伤的阿贵,他不能加鞭加疾太过,以免人多受磕碰。于是不一会儿,两人就被小王爷和岑鱼甩出去一大段。

    前方的岑鱼才冷不丁地被小王爷一句“蓬头垢面”梗住了声,一时说不出话来。

    这样不咸不淡的一句嫌弃,倒很合他一贯作风。

    然而越不说话,越是煎心熬肺。

    她少不得要疑怪,分明还有两个大活人跟着,也不知为何会成了她与小王爷的独处。

    岑鱼忍不住转头去看后方,这才发现,阿贵和段鹤声所在的马车已经小成了虚虚的一个小点,小点又被天地交接的那一线吞食。

    “别看了,”萧玄行识破了她的小心思,一声疏离冷冽的呵笑,“他们追不上。”

    他总是能轻易懂她,假如他想。

    岑鱼只得另找些事做。

    她从袖中摸寻出一方绡帕,浅浅地拭净了颊上几斑泪渍,又抿去了唇上残破的口脂。

    凭着游走在鬟云上的指,她依着感觉拨正了歪亸的义髻,再把那些披离的碎发都捋得光光洁洁。

    可毕竟被小王爷圈在两臂之间,难免放不开手些,岑鱼只敢小幅度地抬手去拨,也就尤为地细、慢。

    萧玄行从后看去,自是看不见她此时抹得半点不剩的妆面。只不动声色审视着她纤软的指,俏生生地在头顶上勾来捻去。如同生菱角的果肉一样的莹白,花萼的垂丝一样的修柔。

    若说女子的手就是她们的第二张脸,那她的手必可称绝色。

    岑鱼这时偏巧捣鼓完了,问道:“这样会好些么?”

    总归是一番打理,不至于蓬头垢面,见不得人了罢。

    萧玄行收住了遐思,淡淡嗯了一声,几不可闻。

    太过漠然,乃至让人听不得,究竟是看了还是没看,好还是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