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步就到了桓昭的车前,驾车的驭者姓茅,是位年纪不小的老叟,面上法令纹极深,瞧着就不是好像与的。

    那双浑浊的老眼看过来,令见多识广的徐宛都忍不住瑟缩一下,下意识拉了拉阿蛮的衣角。

    偏阿蛮毫无所觉,她鼻尖轻嗅,当真在车门紧闭的外头都闻到了些许酒味,本对这消息的怀疑,登时打消了大半。

    阿蛮将小手背在背后,高高抬起下巴,因为走得极。漂亮的小脸上红扑扑的,难掩其中幸灾乐祸。

    轻咳一声,努力做出严肃的模样,阿蛮对着挡住她去路的老叟道:“茅叟,你且让开,我要进去。”

    老叟眯起眼,不着痕迹的打量着兴致昂扬的阿蛮,语气却极是恭敬。“姑娘,郎君喝醉了正在里面休息。”

    阿蛮睁大了一双漂亮的杏核眼,听到桓昭真喝醉了。

    她敢笃定这厮定是在宴上吃了亏,阿蛮本就看不惯那群北地豪族出来的纨绔子弟。更何况她自认为和桓昭的关系,已经从生死大敌,晋升了亦敌亦友的关系。

    她毫不客气的在心底的小本本里,又给那群不知天高地厚的豪族子弟记上了一笔。

    记仇如阿蛮,总会找机会报复回去的。不过眼下更重要的——当然是对着死对头桓昭的惨样落井下石了。

    阿蛮努力摆出一副十分担忧的模样,回忆着往日霍明珠的样子,抬起袖子假惺惺擦擦眼角,夹着声音,软软道:“听闻兄长醉的厉害,路上颠簸。也没能带上几个随行婢子,我心中实在担忧得紧。”

    “他要是醉糊涂将自己摔死在车里,那可如何是好?茅叟还是快快让开,让我去照看一二。”

    阿蛮天赋异禀,把霍明珠往日那矫揉造作的模样学了个十成十的相像。

    可她忽略了霍明珠这般作态,通常是在伤及旁人之后为自己变白时所用。

    而桓昭此时也不过喝醉了酒,阿蛮这一闹,好险让还未来得及走远,只对着这边远远张望的钱氏子弟,以为桓昭这个“孙氏嫡长子”在宴后出了什么意外。

    当下脸色一白,惊惶的勒马迅速转回他们的车队中,找人商量对策。

    桓昭车边随行的几个护卫,本都熟悉了阿蛮这风风火火的性子,此刻也被阿蛮出乎意料的假哭,吓得险些从马上一头栽下去!

    就连隐约猜到她和桓昭并非真兄妹的徐宛,也被阿蛮这出乎意料的举动打得措手不及。

    反而那个一直板着脸,目光阴沉沉的老叟。不只是吃错了什么药,那张万年不变的哭丧脸,竟能挤出一个感动的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