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天成嘴唇发紫,手微微颤抖,“他怎么还有脸活着?还有脸给我写折子请罪?他怎么不和那些一起战死的士卒去死?”

    田汾从曹天成手中接过奏折,匆匆地浏览了一遍,脸色虽然动容,却远没有曹天成那般激动。转头对着那个仍然弯着腰汗滚浃背的通政司官员摆了摆手:“你先下去吧。”

    通政司官员感激地看了一眼田汾,倒退数步然后转身迅即地退到了远方,在曹天成大发雷霆的时候,除了田汾这样的人,其它的多半要遭受池鱼之殃。

    “陛下!”

    “你要替这个败军之将求情么?”曹天成语气有些不善。

    田汾点了点头:“陛下,这一败,其实非战之罪也。张衡此次领军,一路之上亦算可圈可点,比起并州翼州两路兵马,他的表现要好得太多,也正因为如此,他才遭受到了最强有力的抵抗,而且最终明人在富县登陆,不但他没有想到,朝堂之上同样也没有想到,这样的意外,并不能怪责到前方的将领身上。”

    “身为统兵大将,居然对身后毫无防备,难道说他就没有一点责任吗?”曹天成冷哼道,不过语气已经放缓了下来。

    “陛下,他是在本土作战啊!”田汾叹道:“而且他对面的敌人,并不是一群乌合之众,同样的也是改头换面的明军,那样的情形之下,只怕便是亲王殿下在哪里亲自指挥,也难逃一败吧!陛下,现在我们亦是一将难求啊,能让人完全放心的将领,更是少啊!”

    曹天成沉默了,田汾为张衡求情,不仅仅是因为这一败情有可缘,更因为在龙镶军的清理之中,问题触目惊心。近几年来,曹天成已经在有意识地将豪门世家的将领调出军队,提拔寒门子弟,但却发现,为数众多的寒门子弟在他们从一个普通士兵往上爬的过程之中,居然也有不少人早已经被豪门世家腐蚀拉拢,光是明面之上就已经查出来了不少,还有多少藏在水下没有露出头来呢?像张衡这样清清白白的将领,的确是不多了。

    “首辅的意思是就这样算了?”

    “当然不。”田汾道:“必竟是一场大败,不惩罚也是说不过去的,陛下,不如将他发落到洛阳去吧!”

    “洛阳?”曹天成目光闪动,“那可是一个牛鬼蛇神汇聚之地,他到了那里,你能确定就能洁身自好?”

    “陛下,老臣正是要看到他自甘坠落啊。我想一个洛阳副守备足以让他心生怨气吧?”田汾微笑道。“连降三级,从龙镶军大将变成一个无足轻重的副守备,正好是可以乘虚而入的时候吧!”

    “那就这样办吧,希望他能不负朕望,再把差使办砸了,那就真是难逃国法治裁了。”曹天成挥了挥手,意兴索然。偌大一个帝国,现在竟然在用人之上有捉襟见肘之感,让他亦是分外气闷。

    两人一齐转身,看着山下那偌大的海湾之中正在热火朝天的施工现场,竟是不约而同的叹了一口气。

    “水师啊,朕这一次是真正地感受到了水师的重要性了,首辅,这里你亲自给朕盯着,朕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到一起我们大齐的水师了。如果没有一支能够抗衡,不,先不说抗衡,只要能拖住明国的水师就行,否则将来大战一起,我们将处于极端的被动之地,千里海疆,何处不是明人的登陆作战之地?”曹天成渭然长叹,“我们荒废了太多的时间,现在想要迎头赶上,便只能废寝忘食,不分日夜。”

    “陛下也不必过分担忧。”田汾宽慰道:“我们大齐的底蕴,必竟不是才立国十余年的明朝能比,从全国搜罗来的适合造船的大料,正在向着这里汇集,到时候只要宁则枫和他的部下就位,短时间内,我们便可以造出无数的战舰来。”

    “船好造,兵难练啊!”曹天成却没有半分放松的感觉:“大陆之上两大海盗世家,泉州宁氏,勃州周氏都已经归顺了大明,使得他有足够的人手来开动这些战舰,曹辉还跟朕禀报过,为了练兵,明国甚至派出了他们的战舰远赴海外作战,现在战法已经相当熟练了,首辅,朕想海上作战肯定与陆上作战有太多的不同,我们都要从头摸索啊!”

    “陛下,从皇室密档之中,老臣找出了不少当年大唐水师将领的奏折,以及一些作战体会,兵法,心得,这些都已经整理出来了,兵部也已经集合了一些将领正在学习这些东西,虽然还只限于纸上谈兵,但终归可以说是已经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