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花园的碧波亭中,孙太后正在听着太医回报。叶太傅暂且是留下了,不过近期告假在府中修养,太后便派了太医去为叶太傅诊脉,虽然也诊不出什么大病,但双方表面功夫都得做足。

    张恩霈站在亭边倚着栏杆,不时往亭外的池中丢几粒鱼食。在太后面前,她向来什么也不关心,对国事不闻不问,哪怕她想插手也极其困难,在她即位之初,太后的亲信党羽就已经遍布各寺监及六部,如今更是根深蒂固。

    不过,此时的她却在暗自偷着乐,当日朝堂之上的精彩一幕,令她回味无穷。表面上是长公主与一班大臣力劝叶太傅留下,甚至还搬出了先帝遗训,就差没指责叶太傅借词卸责,避世金马了,而叶太傅自然明白这戏是做给谁看的。

    双方你来我往,一番唇枪舌剑之后,叶太傅终于“醒悟”,自称愧对先帝,愿从今往后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礼部尚书谢耀及户部李才等人,见此情形也不好再装聋作哑,只得勉强附和几句。到了如此地步,太后又有何话说?最后假惺惺地赞了叶淮几句,这事便算是暂且揭过。

    张恩霈至今想起来仍觉得痛快,她在朝堂之上形同傀儡,只要太后在旁,她的话就没什么分量,但太后却不知道,她同样可以左右局势。

    经此一事,更让某些正在摇摆不定的中立派朝臣,暂且打消了归附太后的念头。留住叶太傅,正是为了稳住人心。

    不过张恩霈也知道,太后不会就此罢休,下一步棋很快就会到来。而且此事难免会让太后怀疑,她与张君雅姐妹二人已开始联手,对此,她只能继续装傻。

    “霈儿。”

    “嗯?”张恩霈忽然回过神来,才发现太医已经离开,其他宫女侍从也都被太后屏退。

    孙太后如往常母女二人闲聊一般,用淡淡的语气说道:“如今你也该考虑婚事了,过些日子便为你物色一个皇夫人选,如何?”

    “皇夫?”张恩霈诧异不已地瞧了太后一眼,连连摇头,“没兴趣。”

    孙太后略有几分无奈地叹道:“皇室不可无子嗣啊,你身为皇帝,当知此事非同儿戏。皇夫是一定要选一个的。”

    张恩霈沉吟片刻,敷衍了一句:“回头再说吧。”

    孙太后笑了笑,说道:“我知道你近来与那个叫江枣儿的姑娘走得近,不过你可别忘了你的身份。你若是图新鲜,玩玩倒也罢了,可别想着把她接进宫来,她的身份配不上你。”

    “哦,我知道了。”张恩霈笑着应道。她明白太后是不会让她有亲政的机会了,借婚事绑住她,不但可以让她分心,还能把孙家的亲信硬塞到她身边,让她一辈子都逃不脱掌控。

    张恩霈走到太后身边,笑嘻嘻地安抚了几句,便告辞而去。

    孙太后望着张恩霈走远的背影,心里寻思:皇夫这事恐怕不能操之过急,还是先投其所好吧。打定了主意,她便唤来亲信内侍,吩咐道:“去,把灵芝给我叫来。”

    顺宁岛上雨势渐强,云雾笼罩住天井山各峰,无论远近都是朦胧一片。

    江小白每日在山间四处奔波,这些天里,她和香香、胡全等人把天井山有人住的地方都走了一遍,将存在隐患的地点找了出来,初步确定需要立刻搬迁的山民大概百余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