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们下来了再说不迟,身正不怕影子歪,倘若真的被罢了官,那我就去当个富家翁又有什么不好的”说到这张允也终于是有了主张道:“研磨,我写封回信,先问清楚”

    张允用他练了半年的毛笔字写了封家书,一来是确定巡查之事,二来却是委婉着想把那个要来探班的正室给阻挡住,至于有用没用张允的心里也没底。

    将信封粘上,吩咐前来送信的家丁带回去,当然了,也没忘记给了他些赏钱,看着马匹渐渐跑远,张允的心呀也不知道飘到了哪里,到了此时张允方才深切得感受到,这个时代虽然落后,却有着许多他防不胜防的东西在,特别是官场之上的倾轧更是随时可见,不得不防。

    这也让他动了尽快把宋漠然这个河间第一状收纳到自己的幕僚里的决心,只有一个司墨出主意,毕竟是太少了呀。张允一阵阵感慨。

    只是纺织作坊刚刚开张,虽说他一直都躲在幕后,可是有不老少的琐事却还是需要他来处理,司墨虽然精明,但毕竟是个明朝的人,在很多事情上存在着历史局限性,这就很需要张允这个刑狱改革的设计师在旁指点,立个标准,设定个章程呀什么的。

    说起来简单,可是问题也是不少,大明律就如一道铁索横在面前,无论张允想要怎么折腾,都需要在其框架之内闪转腾挪,但不论司墨还是他都算不上精通大明律,更加不晓得有什么漏洞可钻,万般无奈之下张允又想起了宋漠然。

    遂写了张条子,让郑乐带着宋漠然来到了书房之内。

    张允看了宋漠然一眼,见他比当日在大堂之上愈发得清瘦了,头发和衣服虽然脏了不少破了些,可是却不邋遢。足见宋漠然是个极爱惜脸面的人,兴许是关了些日子监狱的缘故,真就别磨掉了那股子桀骜的性情,低眉顺目的站在张允面前,颇有几分必恭必敬的意味。

    司墨也晓得俩人必定有些见不得光的话要说,因此端上来两碗茶水之后,就先行告退了。

    “宋漠然。你家还有什么人呀”张允随口问了一句,随后指了指一把椅子道:“哦,别老站着,坐下吧”

    “不敢”宋漠然倒了声谢却还是钉子一样站在原地,恭敬地道:“回大人的话。小人原有一妻一子,后来皆都亡故了”说到这他地脸上闪过一丝悲痛。

    “啊,对不住,让你想起伤心往事了”张允轻咳了一声,掩饰下自己的尴尬。

    “不碍的。时候长了,罪民也早就快忘记了”宋漠然摇了摇头,随后就陷入了沉默。

    看不出来。这老小子倒是个重情意的人,只是不晓得他怎么又会对亲哥哥穷追猛打,恨不得将其置于死地而后快。张允心里有了几分疑惑,却也没明说,而是瞥了宋漠然一眼后道:“以你的才智,怕是老早就料到我唤你来所为何事了吧”

    “罪民驽钝,不敢妄自揣度大人的心思”宋漠然恭恭敬敬得答道。

    “哈哈”张允大笑了两声后道:“宋漠然,你是聪明人。我也就不跟你绕了,实话跟你说了也无妨,本老爷当初把你关起来,不为别的,就是想要用你。奈何你这睚眦必报地性子是着实有点讨厌,不得已本老爷才借助牢狱之苦磨一磨你的性情。”

    说到这张允乜斜了他一眼道:“现下看来。是有些过了,也罢,你既然变得这么谨小慎微了,日后也难堪大用,干脆还是回监牢里去吧,如此一来,你过的自在,我呢也图个眼不见为净”说完一摆手,竟有了几分要送客的架势。

    宋漠然口里说是不敢揣度张允的心思,实际上从入狱那一天起就想了百遍千遍,要不然他也不会借着给罪犯们宣讲张允地新法令示好,只是他一进了张允的书房,心里就犯起了嘀咕,总盼望着张允能如刘备请诸葛亮那样来个三顾茅庐,又担心自己表现的太热情了,日后在张允面前就没了身份,这才装起了糊涂。换成是个明代的官员,也许还真就会吃他这一套,说不定真就遂了他的心愿,合伙演上一出礼贤下士地面子戏。可张允是谁呀,有着二十一世纪灵魂的明朝官员,即便是明了他的心思却也不打算给他这个面子。

    原因不多,只有一条,张允看出宋漠然此人虽然有才,却也颇有些中山狼地秉性,若是给了他三分颜色,指不定就会开出一两个染坊来,与其日后管教不了,还不如现在就一顿乱棍打得他惶惶恐恐,更揣着明白装糊涂,将他那套子虚伪的面孔撕下来,踩在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