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霖大致回忆了一遍,每个关键节点有始有终,逻辑都挺顺的,没有记忆缺失的迹象,不过……有些画面确实不那么清晰,只有自己曾经做过的印象,对其中的细节却难以描摹讲述。

    他犹豫道:“但我那时候‘荆棘’的反伤一直没能得到治疗,也许的确影响到了一些细节……所以,你那时候和我说了些什么?是很重要的事吗?”

    “……”

    没得到答复,唐霖抬头看过去,只见陆其深面无表情,冷淡无神地移开了目光。

    ——如果事情真的很重要,早该在自己没做出应有反应的时候就察觉到不对,然后立即联系才是吧?

    唐霖想,可陆其深呢?在自己的视角里,完全是能出病房后的第一件事就去找他,然后眼睁睁看着“星脑仪”被扔,表面装作无所谓的样子,其实回来后气得头都痛了,一直等着他的终端响起,但是没有。

    唐霖记得,在飞船上时,陆其深提过他不喜欢双人机甲,甚至最初打算过报侦查勘测学院,不过他以为他们打星盗时合作得那么默契无间,又一起涉危历险、患难与共,总该生出几分队友情,但竟然也从来不提一句组队搭档。

    陆其深要去死磕单人机甲,他可没那兴致,正好当时唯一交流次数比较多的是郑景山,主动邀请,他自然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但现在陆其深仿佛要指责他因为不知道有没有的失忆而“爽约”、“食言”了。

    这是什么道理?

    唐霖紧蹙眉头,明艳的脸蛋都微皱起来:“如果你现在不说的话,就永远不要再提了,我不想知道。”

    他也移开视线,一副两相生闷气的模样。

    长久的沉默之后,陆其深终于开了口:“你忘记的其中一件事是……我曾经邀请过你组合搭档。”

    恍若惊蛰始鸣,在唐霖的识海炸响春天的第一道雷声,心脏剧烈跳动了起来,他几乎听不到自己的声音:“真的吗?”

    “嗯,这是那些话中……最微不足道的一句。”陆其深似乎也在努力对抗自己的心跳,“其他的……希望你能记起来,或者我有机会再说一次。”

    “那我要怎么记起来啊?”唐霖很傻地问了一句,其实表情也很傻,与几分钟前判若两人。

    “……长期的精神连接应该可以吧?”陆其深不确定地回答,他把黑色鸭舌帽取了下来,放在手里反复翻转。

    “嗯,有道理,值得学术研究。”唐霖故作镇定地分析,“可以请谭医生做每阶段的分析报告,为她创造论文题目,谢谢她一直以来的照顾。”

    陆其深失笑,极少见地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