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先走太湖,而后入京杭大运河一路向北,水路最怕遇到风暴,好在他们运气好,一路风平浪静的,并没遭遇恶劣天气,如期抵达京城。

    上辈子北京作为国都,叶清函少没来过,但现代哪怕保持得再好,故宫也难掩各种现代化的气息,跟此时完全古香古色的北京城,那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他们走的是距离南城比较近的崇文门,从外地来的所有货物进城走的都是崇文门,都要在这里缴税,所以这里有税门之称,也因此崇文门是京城九座城门最忙的一个。大概为了做南来北往的人的生意,崇文门外有专门的酒道,酒道两旁多是糟坊,路过时能闻到一阵阵酒香。

    “城内卖的酒都叫南路烧酒,意思是这酒是从崇文门进到城里,是上过税的正品。”闻到酒香味,柳云帆顺道跟妻子普及了一下,“除此之外,这座城门还有一个功能,那就是掌握其他八门的开关时间。”

    因为外地来的人多,故他们下船的地方有专门做载客生意的马车,此刻他们就是坐在这样的马车上,透过马车不难看出外头车水马龙的热闹,着实不愧是最忙碌的门。

    大概常年揽客的缘故,车夫是个健谈的,知道他们这是要前往南城,就跟他们说起今年南城的重大事件,“今年南城出了个本朝唯一一个连中六元的状元,因为这位新科状元的缘故,如今他住的附近的房价已经翻了好几倍。”

    没想到雇个马车,还能听到自家相公的八卦,叶清函顿时来了兴致,“不知这位新科状元是何来头,竟有这么大的本事?”

    “这位柳状元乃苏州吴县人士,今年二十有五,是个貌比潘安的年轻后生,当初状元踏马游街的时候,可多小娘子对他心生爱意,想嫁给他为妻,可惜这柳状元早就在家娶妻,一时之间碎了不少芳心。”

    “既然他都二十有五了,早就娶妻不是正常吗?”这是男女十五岁就能成亲的社会,二十五岁还没成亲,那才不正常吧。

    “是正常,可惜就可惜在,这么个天纵奇才的年轻后生,竟然娶的一个农家女,着实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车夫说着也是一脸惋惜的样子。

    “他农家出身娶个农家女,不是很正常吗?”

    “一般的农家子娶农门女,自然再正常不过,可他是连中六元的状元,是要入翰林,将来甚至要入内阁的有为后生,娶个农家女就太过可惜了。”似乎为了让叶清函赞同他的观点一样,车夫继续说道,“往后他每天往来的对象,都是跟他一样同朝为官的官家,官家之间往来,可不止男人之间的事,夫人们之间的往来也很重要。”

    “试想一下往后跟那些夫人往来,人家开口闭口说的都是朝中事皇家事,再不然就是京城的各种形势,柳状元的夫人去只懂得如何种庄稼,其他一概不懂,那该如何跟那些夫人往来?少了夫人之间的往来,柳状元就少了一个得力的助手,这对他官场上的往来多不利。”

    车夫的话让叶清函陷入了深思,原著里原主是不是也是进京的第一天,就听到了这样的话,这才导致她在日后跟各家夫人往来时,总觉得自己一个只懂得种田的人,帮衬不了自己的丈夫什么,恰好柳云帆又一门心思都在衙门上,这才让她慢慢把自己憋成了抑郁症呢?!

    原主是个极要强的人,如果她一直觉得自己帮不上丈夫,加上夫妻两又缺少沟通,是真的可能把自己憋出抑郁症来的。

    这么一想,叶清函顿时收起了听八卦的心思,她很认真地反驳车夫的话,“人家懂得种田能把田种好不仅能不让自己饿肚子,还能让更多饱受饥饿的人避免饥饿之苦,可一点都不比那些夫人只会八卦来得差,凭什么要接受他们的品头论足?”

    车夫没想到她会做这样的反驳,当即愣神了一下,“我也没说只懂得种田就差,可我说的也是事实了,那些官家夫人往来说的也的确都是那些话题,一个农门出身的人压根跟人聊不来。少了夫人之间的往来,当官的人就少了一份助力,这是实情。”

    的确是实情,可想到原著里原主就是被这所谓的‘实情’活活给逼死的,叶清函的心情就不美妙,“是不是实情我不清楚,但老丈有没有想过,这些被你拿来当茶余饭后谈资的话,可能逼死一个人?!”

    他们这才踏足京城的土地,就听到了这样的非议,往后左邻右舍肯定不会少说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