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在来的路上庾湘兰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但是真切听到这个消息时还是忍不住心往下沉。

    她良久才泪眼婆娑地叹了一口气,“往时我也劝谏过他,可是你知道这人一向不怎么听人言。他行事全凭心意,就是多年的旧友也得罪了个遍,一心只晓得为皇家办些龌蹉事……“

    言下颇有为丈夫开脱之意,还敢将罪责推在他人身上。

    陈文敬嘴角抽搐了一下,倨傲地站起身,“周秉眼高于顶性情狂悖,仗着先皇的宠爱肆意妄为,其实很久之前我就料到迟早有怎么一天。是不是替人背了黑锅尚且未有定论,可是他的贪渎之罪是实打实的。“

    到最后终究有些发酸,“你也用不着帮他美言,朝里有多少御史言官盯着,这回你们周家的好日子只怕到头了……“

    即便是凉飕飕的春夜,庾湘兰额头上的冷汗还是一下子就冒了出来。

    先前还有两分做戏,这会心急之下只得一把扯住男人的袖子,嗫嚅了好一会才咬牙低语。

    “别人也就罢了,我的晖哥你必须得救。他打小身子骨就弱,若是真的抄家流放,那还不如趁早摘了我的心肝子。只要……躲过这一关,日后你让我干什么都成!”

    陈文敬有些困惑,更多的却是好笑至极。

    凭什么要豁出去救别人留下的种,那人还是自己恨不得寝其皮啖其肉的老对手?

    他一个转身扯回自己的袖子,上下打量了一遍嘴角往下扯出一丝不屑,半昂着头从眼角俯视这个曾经无情无义背弃自己的女人。

    “你还以为你像当年在白矾楼的时候年轻貌美受人追捧,说几句软话掉几滴泪水,别人就能像周秉一样傻乎乎地把你当珍珠宝贝一般好生捧着,是不是没睡醒做白日梦呢?“

    陈文敬欺身上前,冰凉的手指仿佛刀一样从脸上拂过,“我抽空来见你一面,还提前告知你朝廷对周家的处置,已经是看在我们二十年前残余的些许情分上,你……最好不要得寸进尺!”

    庾湘兰背上陡地出了一身冷汗,心里发紧嗓子又烧又痛,艰涩地想开口哭求却怎么也张不了嘴。

    难道真的要祭出那道杀手锏?

    见那人毫不留情地抽身要走,她再也顾不上其他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眼泪扑簌簌地直往下掉,又膝行几步紧紧拽住男人的袖口。

    “我自知没脸求你,可是你千不看万不看,看在晖哥是你亲生儿子的份上,千万伸伸手救他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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